天已是到了落幕，那橙红已是被昏暗吞噬了不少。
而那在战场的另一头，宛若这暮色的黑暗，王默这一边兵马勉强一万，胜负已定，若是此刻乐进将剩余的主力军派来，恐怕难以在抵挡了。
可是面对如此好的机会，乐进那边似乎丝毫没有想要在攻打的意思，反倒是安营扎寨，不知是害怕王默这鬼谋心机，还是要给远去蜀中的曹操拖延时间。
但是不管怎么样，场面的局势已经是十分清楚了，再打下去，当真如周吕所说，什么也不会剩下。
而王默当真是走到了尽头，什么叫江郎才尽，这次完完全全体会到了，在面对真正的战场，那个运筹千里之外的白发人屠，当真是有些使不上力。
“哎！”周吕看了一眼这遍地的尸体，“四条眉毛”微微一挑，凝重的道：“吩咐吩咐，我们先去那险地走走。”
“嗯。”
王默也是一脸沉重的应了下来，随即与虚幻吩咐了几句，勉强算是有一万的兵马，这些人分成了两队，一部分人搬运伤者，另外一部分则是在挖坑，准备埋葬已经逝去的战友。
“第一次？”周吕站在王默身旁，看着这个许昌人人称道的白发人屠，忽得好奇问了一句。
周吕的一句话，将王默那双有些伤感的眼眸拉了回来，面无表情的问道：“什么？”
“看到自己手底下的兵马，横尸与沙场。”
“呵呵。”王默有些疲惫的笑了笑，手中的碎星收入了袖子中，口中道：“自问我杀的人也不少，可是见到尸体横陈，竟是有些愧对人屠的名号。”
“在还未见到你的时候，还道你心如顽石……”周吕仰头看向了这暮色的天，笑着道：“看来终究人非草木。”
“若非迫不得已，谁会愿意满身血腥。”王默无奈的笑了笑，又是突的眉头一挑，似有些疑惑的看着周吕，迟疑的道：“倒是你，真是第一次上沙场？”
“呵呵。”周吕脸色平淡，不起波澜的道：“第一次，不过见惯了血腥，习惯了。”
一个人能在沙场之中杀人之后，依旧面色平淡，这绝非常是什么看的习惯，就会习惯的。
若无剑下百具尸体，嫣可唤作杀人不皱眉？
不过若是王默心中所想这般，眼前的这个眯眯眼，真的会是这般凶狠的人吗？
王默不曾涉略相面之术，所以看不出这周吕是不是这般的人，但是不知为何，相处如此之久，这与自己相符无差的周吕，少年竟是有某一刻，一种心有灵犀的感同身受。
心中这种感觉很是复杂，就像是这周吕不论说什么，纵然没有理由，王默也愿意信他。
这对于一直只有叶三娘与王猛二人可信的王默来说，似乎是一件好事。
“周吕。”王默轻唤一句。
“嗯。”周吕淡淡的应道。
“真的不想出仕吗？”开门见山，王默没有多语，一直以来想说的话，在这血流成泊之地，终是讲了出来。
周吕那双眯眯眼笑着看了眼王默，暮色昏暗下，那双眯眯眼让人看得酒醉，宛若一不小心就沉沦其中。
“不出了。”
王默叹了声轻气，没有强求，只是笑了笑，无奈的道：“我不逼你了。”
话锋一转，顿了顿，又道：“可若是有一日想出仕了，或许可来南阳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