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烟雾浓滚如海浪波涛一般,在这屏障之上不断的翻滚,而从王默掌心飘出紫烟,如同是一条长龙游走在这空间之中,似乎是在寻找和屏障外的青烟相互吸引的契机。
不管是何种屏蔽空间的术法,虽是不在五行之中,却皆在三界内,简单来说,空气是媒介,不管是什么东西都无法逃过,九炼香是女子香,本就是空气之间互相的牵引而成雾,这般方可在哪个屏障之外显现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王默不用锦衣夜行护府,而是用幽水雅阁,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支昔日里墨家的队伍,可是比锦衣夜行珍贵多了。
少年那双阴鸷冰冷的眸子,深不见底的神秘莫测,一抹戏虐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缓缓转过头,左手负立把玩着袖内的玉佩,右手则是摇动羽扇,轻风淡然。
而不知何时那几名捧着荷叶冰露泉水的女子,已是尽数挡在了陆逊面前,少年风轻云淡,轻声道:“大家都是术士,你这个阵法能够控住我,绝不可能杀我。”
“哦!”女子身后,陆续戏虐的应了一声,笑着道:“王族长这么有自信吗?”
“行善者,非不可杀生;而是不可乱杀。”王默昂头,少年意气风华,如今盘发更显气势逼人,淡然道:“你们是我爹留下的旧部,不在朝堂中,却插手朝堂事。”
“你们知晓我身世,步步透露给锦衣夜行知晓,为的是什么,我不理会!”
“江东影子,你陆逊派兵绝杀我与广陵江上,我也可以不计较。”
“但是千万别挑战我的耐性,轮到情报收集,锦衣夜行确实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是说到杀人……”
“呵呵。”王默冷冷一笑,道:“这天下多少州,谁敢比我出仕数十万人命踩在脚下?”
啪擦!
似是茶碗碎裂之声,在哪众多女子遮挡下,陆逊缓缓站起身来,眼睛水灵灵的像闪亮的墨玉,笑着言了一句好,随之反问道:“族长既然想要将话说开,那我也不用顾左右而言了。你可知白袍行用了多少年掌控江东机密,连墨家都不敢进来?”
“你可知道琅琊王氏一脉,曾也有如族长这般意气风发的少年,一手三元仙箓,让得世族尽低头?”
“好一个王默,好一个白发人屠,好一个寒门竖子。”陆逊眼中锋芒渐露,似是再强忍怒气,眉脚上挑,质问道:“你以为你真是寒门?你以为他当年那红虫侵扰,记忆十不存一之时,就一点没有为你布局了?”
“白袍行从族长出生开始,便是暗里相护,这一路,我们亲眼瞧着族长出仕,族长杀人,族长的心中不平。”
“好一出戏,族长可有想过今日?可笑当年老族长数十年鲜衣怒马,如今只能笑做山鬼听。”
掷地有声的话语落在了王默的耳朵中,少年微微眯着眸子,那自心头翻涌而起的怒火,全身颤栗。
“所以呢?想为他讨回公道?”
“你是少爷,我们不会杀你。”陆逊抖了抖衣袖,双手背后,收敛起那强压怒火的模样,淡淡道:“与老族长坟头,废你一身修为,当年之事一笔勾销,白袍行依旧可效忠于你。”
“废我修为?啊?哈哈哈!”王默先是一愣,随即仰天大笑,手中羽扇一挥,脚下八卦开启,洒然道:“你们今日,一个都别走了!”
“去地府里跟他说,做夫未曾护好妻子,此为上错;做父不曾教导孩子,此为中错;身为一族之长,不护族民,此为下错!”
“步步错,则步步生乱。”
金黄色的八卦在这方天天外缓缓转动,然而也就是这时候,那屏障猛地一颤,一圈圈涟漪如波澜不惊的江面掉入石子,紫烟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在对峙半刻,瞬间将屏障击碎。
那眼角露出杀意的陆逊大概也不可能想到,王默手底下竟还会有一直兵马,而且是修习如此诡异的术法。
天下人竟知少年手下有锦衣夜行,却是不知真正能护南阳王家的……唯有幽水雅阁。
“参见公子!”
青烟如同炸弹一般在地面砸开,一道道身形顿时涌现,细细数来足足一百二十八人,皆是女子,落地之时,青烟散去。
王默口中应了一声‘嗯’,便是摊开手掌,将那如无头苍蝇一般的紫烟重新收到了掌心之中,深深的吸了口气,眼中却是充斥着震荡。
漫山遍野何来那个悠闲雅致,那山林美貌,何来绿丛点缀啊!
这山何来还能称作山林,一块块墓碑井然有序的遍布在山头上,一眼望去不知有多少人,唯独能算得上干净雅致,估摸着也只有这尊凉亭了。
“呵呵,幽水雅阁,有所听闻。”陆逊挥了挥手,便是将身前的几名女子唤到了一旁,绕过了那茶桌,便是径直走到了王默面前,瞥了一眼身旁各个虎视的女子,抿嘴笑道:“族长,可瞧见了这漫山遍野的墓碑?”
“可知有多少?”
王默没有说话,却是隐隐能猜到。
而陆逊冷笑一声,环视一圈,淡然道:“我在这里守着有好多年了,别的不敢说,这山头一花一草,一个石一叶,都是知晓的十分清楚。”
“一万七千八百六十二有名有姓的墓碑,其中又六千是当年为了护老族长和夫人,还有当年事娃娃的少族长,这些人中不少都是抢着,若是说活到现在,恐怕各个都已是九品天师。”
“其中还有七千多,是乃当年许昌一役,公子被姜家的人追杀出虚境,若无这些人,恐怕今天的小姐都不可能长这么大。”
“剩下的三千多人,皆有名无姓……”
王默望着女子,鼻息之中呼出一口凉气,只见后者缓缓道:“是我们这些早已无主,却又忠主之人的墓碑。”
气氛顿时沉默了下来,谁也不可能想到,当年那个四处装疯卖傻的许昌疯公子,背后竟有着这一支支强横的势力。
拂袖拱手,王默后退三步,躬身道:”当年之事,我全然不记,今日敬各位前辈,只敬忠义!“
好一番话啊,不记得,便是这么三个字,这将近两万墓碑,这无人知晓,江东早已无人记着的名讳,将他们当年所做所为,抹杀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