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春意正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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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无暇细想其他,江晚卿强压下心中的慌乱,对桑若道:“先去找些清水来,得赶紧把这药膏擦掉。”

桑若焦急地四下张望,她们正身处湖边,湖水浑浊,显然不能用来清洗伤口。

正一筹莫展之际,她瞥见不远处石亭里背对着她们坐着一位锦衣男子。

桑若眼睛一亮,“姑娘!是世子爷!我去讨些茶水,总比湖水干净!”

江晚卿却也别无他法,只得快步跟上。

“世子爷!”桑若冲到亭边,语速又快又急,“我家姑娘脸上起了疹子,求世子赏些茶水应急!”

那男子闻声,缓缓转过头来。

桑若看清来人,瞬间倒吸一口冷气,慌忙屈膝行礼,“见、见过晋王殿下!奴婢失礼了!”

萧祁的目光淡淡扫过主仆二人。

江晚卿对上他深邃难辨的眼神,心头一紧,连忙也跟着屈膝行礼,随即悄悄拽了拽桑若的衣袖。

刚得罪了这位爷,她实在没脸开口求他。

桑若却硬着头皮,再次恳求,“殿下恕罪!事出紧急,求殿下……赏杯茶水!”

萧祁的目光早已落在江晚卿的下颌处。

那一道细小的伤口周围,细密的红疹在白皙肌肤的映衬下格外刺眼。

他本就在等她主动开口,岂料这丫头犟得很,宁可自己忍着疼,也不肯向他低头。

“桑若,我们走……”江晚卿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过来。”萧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江晚卿偷觑了一眼萧祁那张辨不出喜怒的脸,指尖反复捏着掌心,最终还是挪着小步走上前去,抿了抿干涩的唇,低低唤了声,“殿下……”

“走近些。”萧祁的声音依旧平淡。

江晚卿脚下如同灌了铅,磨蹭着不肯再动。

萧祁哪还有耐心,长臂一伸,直接攥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她拉坐在身旁的石凳上。

他才看清那伤口附近已起了不少细小的红疹,眉头不由得拧紧,“这是怎么弄的?”

江晚卿自己看不到伤处,只见萧祁神色凝重,心猛地一沉,“又、又严重了么?”声音里带上了真切的恐慌。

这可是在脸上,万一留下疤痕……

桑若在亭外听得焦急万分,想上前查看又不敢,只能搓着手干着急。

“去找卫临,”萧祁沉声吩咐,“让他即刻入宫请太医,再寻些干净的冰来。”

桑若如蒙大赦,应了一声“是!”便转身飞跑而去。

“帕子。”萧祁伸出手。

江晚卿不敢迟疑,慌忙从袖中取出自己的素帕递过去。

萧祁接过,用茶水仔细浸湿了帕子一角,便要替她擦拭伤口。

江晚卿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肩膀,“我、我自己来……”

萧祁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一手强势地抬起她的下颌,迫使她微微仰头。

他擦拭伤口的动作却出乎意料地轻柔,身上的冷冽檀香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江晚卿有些招架不住,屏住呼吸,身体不着痕迹地向后挪动了一点点。

萧祁的视线顺着她紧绷的下颌线缓缓上移,最终停留在她微微开启的唇瓣上。

那唇色潋滟,看着异常柔软。

一丝深沉的暗芒在他眼底飞快掠过。

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江晚卿轻声问道,“殿下,那日在马车里,想同我说什么?”

萧祁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淡声道,“也不甚要紧,不过是寻回了些你从江陵带来的旧物。”

江晚卿闻言,惊喜地忘了避忌,下意识地就想低头看他,脸颊蹭到了他拿着帕子的手指也不在意,“都寻回来了?可有遗失?”

萧祁看着她眼中瞬间迸发的急切光芒,故意道,“不知。东西都锁在我府中库房,尚未清点。”

江晚卿立刻放软了声音,“那日是晚卿的不是,不该对殿下言语无状。”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补充道,“那些东西放在殿下府上,也是平白占着地方,不知哪日方便,我亲自去取?”

萧祁心中冷笑。这小狐狸,连道歉都透着算计。

若不是为了那些财物,她怕是一句软话都不肯同他说。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莫名烦躁,“坐好。”

江晚卿立刻挺直了背脊,坐得端端正正,嘴里忍不住小声嘟囔,“还、还没好吗?”

萧祁看着她因紧张而微微颤动的羽睫,终于松开了钳制,“好了。”

“那殿下……”江晚卿迫不及待地追问,“我何时能去您府上取……”

萧祁却不再看她,兀自起身,抬步便出了石亭,径直去寻沈彻。

碍于礼教,江晚卿不能追上去,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花园小径尽头,急得在原地狠狠跺了跺脚。

太医很快被请来,仔细为江晚卿诊治后,开了清热解毒的方子,又留下外敷的伤药。

不多时,卫临送来了两个小巧的翠白玉瓶,说是养颜膏。

江晚卿将玉瓶握在手中端详,触手温润细腻,竟是上好的和田羊脂白玉所制,仅这盛药的器皿便已价值不菲。

桑若惊叹连连,“还是晋王殿下有法子!不仅请来了太医,还送来这么贵重的养颜膏!姑娘您闻闻,这药膏的香气也清雅得很!”

江晚卿心不在焉地应着,心中却乱糟糟的。

太医来时梅氏正在小憩,等她闻讯赶到雨花阁,人已经走了。

“怎么又碰了杏仁?!”梅氏一见江晚卿脸上的红疹,心疼得不行。

江晚卿忙岔开话题,“姨母您看,疹子都消下去不少了,太医的医术果然高明。”

梅氏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转向桑若,“桑若,你说!究竟怎么回事!”

“姨母……”江晚卿怕她迁怒沈念。

“你别打岔!”梅氏语气严厉,“桑若,你说!”

桑若只得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道来。

梅氏听完,怒不可遏,指尖用力得几乎要掐进掌心,猛地一拍案几站了起来!

这孩子远在江陵时她护不住,如今人在她定北侯府眼皮子底下,岂能容人如此欺负!

江晚卿连忙又劝,“一起玩闹,磕碰在所难免的。您看,还有晋王殿下送的养颜膏呢,太医也说了绝不会留疤,姨母您就放宽心吧。”

梅氏这才想起萧祁这茬,“晋王?他怎会在场?还给你请了太医?”

“只是……偶然碰见的。”江晚卿含糊其辞。

梅氏显然不信,目光再次投向桑若:“你说!”

见梅氏定要问个明白,江晚卿只得使出缓兵之计,“姨母,您看这时辰,姨父是不是快下值回来了?”

梅氏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才压下火气,又细细叮嘱了一番才离去。

夜晚,江晚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心心念念要拿回那些从江陵带来的东西,却偏偏要看萧祁的脸色。

翻来覆去,直到三更鼓响,才勉强睡去。

几日后,江晚卿脸上的红疹和伤口彻底养好,肌肤恢复光洁。

那日之后,沈若棠被阮氏逼着来雨花阁送了些滋补品,算是赔礼,随后便被禁足在房中,再未露面。

转眼便到了赴长公主赏花宴的日子。

当江晚卿出现在定北侯府门前时,等候的众人眼中皆闪过惊艳之色。

一句句赞叹让她羞得双颊发烫。

她从未如此盛装打扮过。

一袭月华锦裁制的齐胸襦裙,裙摆上用银线暗绣着玉兰缠枝纹,行走间流光溢彩。

梅氏满意地上下打量,眼中满是骄傲,“我的晚儿,穿什么都好看!”

江晚卿有些不自在地抬了抬宽大的衣袖,又轻轻扯了扯裙摆,“姨母,这……是不是太张扬了些?”

“正是青春年少的好颜色,为何不能张扬?”梅氏理直气壮。

江晚卿一时语塞。

一旁的沈若棠看着光彩照人的江晚卿,心中又妒又恨,忍不住低声嘀咕:“哼,不过是个穷乡僻壤来的,身无分文,靠着侯府接济罢了……”

“噤声!”身后的沈念赶紧扯了扯她的衣袖。

玉兰盛放,春意正浓。

长公主府门前,车水马龙。

梅氏带着一众小辈下了马车,来到花厅。

主位上端坐的,正是端惠长公主。

她是当今陛下唯一的胞姐,虽非一母所生,但姐弟关系素来亲厚。

“拜见长公主殿下。”梅氏领着众人恭敬行礼。

江晚卿始终垂着头,直到上方传来长公主温和的一声,“免礼,入座”之声,她才随着众人起身,悄悄抬起眼帘,飞快地打量了一眼主位。

这……长公主殿下的面容,只能说端庄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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