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决绝又冷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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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乾见梅老瞬间惨白的脸色。

他郑重地行了一个晚辈礼,“梅老息怒。晚辈自知病体沉疴,也明白您老的忧心与不舍。但请放心,即便只是为了未来的太子妃,我也定当竭尽全力,多活一日是一日!”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却又堵死了所有推拒的可能。

梅老喉头哽塞,竟一时无言以对。

一出宫门,梅老便立刻派人急召定北侯夫妇过府。

定北侯与梅氏匆匆赶到梅府,只见厅内气氛凝重得如同结了冰。

梅老枯坐不语,梅望景亦是眉头紧锁。

“父亲,究竟出了何事?”梅氏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

梅望景长叹一声,艰涩开口,“太子殿下,亲自向陛下请旨,要聘柔儿为太子妃!”

“什么?!”梅氏如遭雷击,“这是从何说起?太子殿下他……他的身子……”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但所有人都明白。

定北侯亦是震惊莫名,沉声道,“为何指名柔儿?太子殿下的情况,这绝非良配啊!”

“老夫岂能不知!”梅老声音嘶哑悲愤,“陛下让老夫在太子与晋王之间择一为孙婿!是太子亲口求娶!老夫的乖宝啊,眼看着就要跳进这火坑!我这当祖父的……”

“父亲慎言!”梅氏吓得魂飞魄散,慌忙看向门口。

“放心,下人早已屏退院外。”梅望景疲惫地摆摆手。

未等夜幕完全降临。

宫中传旨太监出现在了梅府。

“朕惟乾坤定位,家国承平,德教彰于内助。储君之配,必择贤淑,以正宫闱,以安社稷。咨尔梅氏女锦柔,毓秀名门,柔嘉维则,秉性端静,懿范克敦。

特册封梅氏为太子妃,赐金册、金印,所有册封典仪,着礼部择吉日具仪以行。

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明黄的圣旨如同烙铁,烫得梅府众人心头发颤。

他们只能匍匐在地,行叩拜大礼。

送走了传旨太监,正堂内死一般寂静。

许久,梅老才仿佛被抽干了力气,颓然跌坐在太师椅上,“圣旨已下,这是连转圜的余地,都不给了。”

次日清晨,江晚卿与梅锦柔结伴去给梅氏请安。

“咦?今日院里怎么这般冷清?”梅锦柔疑惑地环顾四周,平日里洒扫侍立的丫鬟婆子竟一个不见。

江晚卿也觉出异样,心中隐隐不安。

踏入主屋,只见梅氏独自坐在窗边,双眼红肿,显然是哭过。

两个姑娘吓了一跳,急忙上前。

“姨母(姑母),为何伤心?”

梅氏看着眼前两个如花似玉的侄女,忍不住又低低啜泣起来,“女儿家的终身大事,真真是半点由不得自己啊!”

江晚卿心头猛地一沉,“是我的婚事出了变故?”

“唉,是柔儿……”梅氏欲言又止。

“我?”梅锦柔满脸错愕。

“你自己看吧。”梅氏将那份沉重的明黄卷轴递了过去。

梅锦柔疑惑地展开,目光飞速扫过那庄重的御笔朱字。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询问,“晚儿,这上面……是说要封我做太子妃的意思吗?”

江晚卿的黛眉早已紧紧蹙起,“怎会如此突然?要让表姐嫁入东宫?外祖父和大舅舅应允了?”

梅氏拭着泪,摇头道,“圣旨已下,谁能阻止?太子殿下,论才貌品性,自是万里挑一……”

其中的利害关系,江晚卿稍一思忖便已明了,无非是陛下欲借联姻,将梅家牢牢绑在太子这艘前途未卜的船上。

可一国之君,首要便是康健,其次才是勤政。

梅锦柔怔忡片刻后,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羞赧红晕,“我一直想着能嫁那样一个郎艳独绝、举世无双的男子,能嫁给太子殿下,我觉得挺好的呀。”

她想起那日行宫软轿中惊鸿一瞥的苍白侧颜,那清贵至极的轮廓,心中竟不由地漾开一丝隐秘的欢喜。

“柔儿!你……”梅氏和江晚卿同时失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道她“荒唐”。

梅锦柔却抬起头,脸上绽放出真切的笑容,“姑母,晚儿,我愿意嫁。”

看着她眼中那毫不作伪的雀跃与期待,江晚卿这才确信,这位心思单纯的表姐,是真的为能成为太子妃而欣喜。

“可日后,若太子殿下他……”梅氏最揪心的便是这点,“你膝下若无子嗣,后半生该如何自处?”

“那……”梅锦柔歪了歪头,竟露出一个天真又带着点豁达的笑,“那我就守着太子妃的名分,在宫里混吃等死呗!总归饿不着冻不着。”

“你到真能想得开?”梅氏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是又气又心疼,恨铁不成钢。

钦天监选定的吉日很快下来,九月初一,太子大婚。

仅仅两个多月的筹备期,宫内宫外顿时忙得人仰马翻。

宫中派来的教导嬷嬷也住进了梅府,开始了严苛的礼仪训练。

江晚卿放心不下,便陪着梅锦柔一同住回了梅府。

几日下来,繁复的宫廷礼仪、枯燥的规矩训导,让在骊山书院自由惯了的梅锦柔叫苦连天,整个人都蔫了几分。

江晚卿只能在一旁柔声安慰,心中却也为她担忧,表姐这般率真随性的性子,日后在那深宫之中,与病弱又尊贵的太子殿下,真不知该如何相处。

转眼到了萧祁的生辰,嘉合帝特恩准他去西山围场行猎。

此次随行的名单上,多了不少适龄的未婚贵女。

因梅家上下正为太子妃的嫁妆忙得脚不沾地,江晚卿与顾行的婚事自然被暂时搁置。

不过两家早已将对方视为姻亲,走动频繁。

偶尔顾行休沐,也会邀江晚卿去京郊踏青赏景。

只要不逾矩,长辈们也乐见其成。

去西山这日,顾行早早便策马等候在侯府门前,一路紧紧随行在江晚卿的马车旁。

梅锦柔看着车窗外那个挺拔的身影,忍不住打趣道,“顾公子是生怕我家晚儿丢了不成?眼睛都快黏在马车上啦!”

顾行闻言,耳根微红,目光却依旧灼灼地追随着车帘后的倩影,坦诚道,“路途遥远,我怕她有事寻我时,我不在身边。”

江晚卿被他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羞涩,梅锦柔正想再调侃几句,车驾却被一名内侍拦停。

内侍恭敬地对着车内道,“梅姑娘,太子殿下邀您同乘车辇。”

“这不妥吧?”梅锦柔嘴上推拒,脸颊却已飞起红霞。

江晚卿看着她娇羞的模样,也忍不住揶揄道,“咦?方才还打趣我呢,怎么轮到自己就害羞了?”

梅锦柔被她闹得面红耳赤,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利落地下了马车,微垂着头,脚步轻快地走向明黄的车辇。

江晚卿一直探身望着她的背影,唇边不自觉地漾开一抹欣慰又略带怅然的浅笑。

顾行被她这温软动人的笑意晃得失了神,眼底的情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晚儿。”

“嗯?”江晚卿闻声回头。

“从西山回去,”顾行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急切,“不管家里多忙,我定要请了官媒,备齐六礼,正式登门提亲!”

他心中有个声音在疯狂叫嚣,他要立刻把她娶回家!这等待的日子,每一刻都是煎熬。

江晚卿理解他的急切,却更心疼家人的忙碌,“还是等太子殿下大婚之后吧?眼下姨母她们实在分身乏术……”

“我等不得了!”顾行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车窗边缘,身体微微前倾,险些探身进来,语气焦灼,“晚儿……”

“好饭不怕晚,”江晚卿微微垂首,声音轻柔,“我都收了你家的玉簪了,还不算信物么?”

正欲再诉衷肠,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小顾大人,可得当心身子!再往前,怕是要卷进马车轮子里头了!”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

顾行与江晚卿同时循声望去。

只见萧祁一身玄色劲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挺拔身形,策马而来,英武逼人。

他目光扫过车内,江晚卿忙低头敛目,“殿下安好。”

顾行也收敛了急切,拱手行礼,“让殿下见笑了。”

萧祁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在江晚卿低垂的侧颜上停留了一瞬,又转向顾行,“本王不过是担心顾大人一时忘情,不慎坠马罢了。”语毕,他一夹马腹,便朝着队伍前方疾驰而去。

江晚卿下意识地抬眸,望了一眼那道决绝远去的背影,又迅速收回了视线。

“晚儿,我……”顾行再次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委屈,“手……方才抓得有些发麻了。”

江晚卿疑惑地看向他抓着车窗的手,“怎么了?”

“这马背颠簸。”顾行望着她清澈的眼眸,试探道,“可否……让我与你同乘一车?也好说说话。”

江晚卿见他神情恳切,心下一软,刚要点头应允,却骤然感觉一股无形压从某个方向笼罩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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