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总捅不破这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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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北侯夫妇回到主院,气氛凝滞。

梅氏抬眸,眼中带着审视,“你当真要将念儿许给宋序?”

“不然如何?”定北侯眉头紧锁,“念儿自小懂事,安分守己。她是大房唯一的姑娘,我这个做父亲的,总想让她嫁个自己中意的。”

见他满脸心疼,梅氏喉间发苦。

她对秋姨娘母女,自问已算宽厚,从未苛待,在这等权贵之家实属难得。

定北侯这话,倒显得她这嫡母刻薄不明事理了。

“宋序曾与晚儿定过亲!若他成了侯府女婿,日后与晚儿抬头不见低头见,岂不尴尬?这桩婚事,我看不妥。”

“他是晚儿的表兄,就算不娶念儿,难道就不相见了?有何不妥?你倒说说看!”定北侯性子急躁,声音不觉拔高了几分。

梅氏被他呛得眼眶微红,别过脸去,再不肯言语。

定北侯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软话,一甩袖子,径直去了书房。

夜色如墨,沁着凉意。

秋姨娘打听到定北侯在书房,端着一盅精心熬制的鸡汤,轻轻叩响了门扉。

“谁?”

“侯爷,是我。”门外传来秋姨娘温婉柔顺的声音。

定北侯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玉珏收进抽屉深处。“进来。”

秋姨娘莲步轻移,袅袅走近。

烛光跳跃,映在书案后端坐的定北侯侧脸上。恍惚间让她想起沈念呱呱坠地那夜,他抱着襁褓中的女儿,脸上也是这般神情。

“发什么愣?”定北侯抬眼,见她拎着食盒怔怔出神。

秋姨娘回过神,柔柔一笑,“妾身……忽然想起念儿刚出生那会儿,侯爷抱着她,欢喜得不得了。”

定北侯的神色不由得温和下来,“嗯,那时才巴掌大点的小人儿,一转眼,竟也到了嫁人的年纪。”

“是啊,能嫁人了……”秋姨娘轻声附和,觑着定北侯的脸色,欲言又止。

“放心,”定北侯沉声道,“念儿的婚事,自有我这个父亲为她做主!”

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地,秋姨娘再也忍不住,泪水漱漱滚落,哽咽着扑进定北侯怀中,“谢侯爷,妾身代念儿谢侯爷……”

广云楼雅间。

宋序应约而至,入门前特意整了整衣冠。

“下官拜见侯爷。”他躬身行礼,姿态恭谨。自称“下官”而非“姨夫”,这刻意与江晚卿划清界限的态度,让定北侯眼中掠过一丝赞许。

眼前的青年一身素雅锦袍,头戴镶玉银冠,面如冠玉,气质温润,在年轻官员中确属拔尖,难怪女儿倾心。

“坐。”定北侯示意。

寒暄数语后,定北侯自怀中取出一物,置于案上,正是那块玉珏。

“此物,宋大人可认得?”

宋序眸色倏然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此乃宋家祖传玉珏。”

“认得便好。”定北侯收回目光,语气平淡无波,“若非偶然在念儿身上得见,……”他话锋一顿,目光如炬,等着宋序表态。

宋序心中了然,这玉珏他明明收在书房,竟到了沈念手中?

此乃天助!他当即起身,长揖及地,姿态恳切,“下官心仪侯府千金已久,聘礼已在筹备,不日便请媒人登门提亲,万望侯爷成全!”

定北侯微微颔首,还算知礼,“你既有此诚心,我也非不通情理之人。只是……”他话锋一转,眼中精光闪烁,“你与晚儿曾有婚约,日后同在京都,难免相见……”

“侯爷明鉴!”宋序垂首,言辞恳切,“晚儿是下官表妹,血脉之亲,见面不识是为不义。然下官必当谨守礼法分寸,绝不敢让念姑娘受半分委屈!”

听他如此保证,定北侯心中已然首肯,面上却不露分毫,“望你言行如一,莫要辜负。”

随后又问了问他在礼部的差事,宋序应答得体。

定北侯听罢,只淡淡点头。

回府后,定北侯当晚便宴请了礼部尚书。

席间虽未明言,话里话外皆是请其对宋序多加“照拂”。

礼部尚书何等精明,定北侯府、沈彻、梅老,这三座靠山,哪一座他都开罪不起,自然满口应承。

翌日,宋序踏入礼部衙门,只觉气氛迥异。

同僚们个个笑脸相迎,嘘寒问暖,言语间尽是关切奉承之意。

无需打听,宋序便知是定北侯的金面起了作用。

他腰杆挺得更直,回府后,立时将聘礼单子上的物件又厚厚添了一倍。

这步棋,果然走对了!宋序志得意满,只觉春风拂面。

秋风渐起,带走了夏末最后一丝暖意。

梅氏已常住梅府,为侄女的婚事忙得脚不沾地。

江晚卿自然也跟在姨母身边,开始学习打理宅务。

月白与明执每隔几日便来禀报一次,内容皆是关于宋序与沈念的琐碎近况。

江晚卿听着,面上无波无澜,只淡淡点头,再无他言。

出了梅府,明执忍不住低声问月白,“姑娘这是何意?整日盯着那两人,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月白心中同样疑惑,但身为暗卫,他谨守本分,“主子吩咐,照做便是。多嘴什么!”

明执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停下,沈彻自车上下来。月白、明执连忙上前抱拳,“世子。”

“去何处?”沈彻目光扫过两人。

月白与明执对视一眼,含糊道,“回侯府。”

沈彻眉头微蹙,“表妹人在梅府,你们不贴身护卫,回侯府作甚?”他示意青书将梅氏所需物品送进去,目光转回两人身上,“跟我回府。”

浮云居书房内,气氛沉凝。

沈彻端坐案后,眸光沉沉地盯着垂首而立的月白与明执,“还不肯说?”

月白扑通跪地,“世子命我二人保护姑娘,一切听凭姑娘差遣。姑娘交代之事,属下不敢泄露。”

沈彻指节轻叩紫檀桌面,发出沉闷声响。

明执悄悄推了月白一把,低声道,“你我终究是世子的暗卫,并非一辈子跟着江姑娘……”

“暗卫护主,首要便是忠人之事!如今姑娘是主,岂能背主?”月白坚持道。

沈彻看着两人,沉默片刻,终是退了一步,“罢了。我不强问。唯有一条,若表妹行事有差,或遇难处你们无法应对,须即刻禀报于我!不得延误!”

“是!”两人如蒙大赦,应声退下。

书房内重归寂静。

沈彻独坐良久,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疑虑。

自江陵接回江晚卿,她在他面前,始终是那个乖巧柔顺、偶尔撒娇却也极有分寸的小表妹。

他对她,总是狠不下心,一退再退。

目光落在窗外飘落的银杏叶上,沈彻最终释然。

罢了,由她去吧。

总归……捅不破这天。

纵使她真惹出什么乱子,也有他这个做兄长的,替她撑起这片天,收拾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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