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恢复记忆(1 / 1)
“来人!”
唯有她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
苏皇后低声咒骂,“一群贱骨头!竟敢趁本宫安寝时偷懒!”
她掀被起身,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裹挟上来,激得她猛一哆嗦。
“都死绝了吗?!胆敢如此怠慢本宫!”她厉声叱喝,披上一件外袍便走入正殿。
正殿依旧空无一人。
直到此刻,苏皇后才真正意识到不对。
往常这个时辰,日头尚未西沉,正殿早已是灯火辉煌、宫人侍立。
可此刻,不仅寝殿的地龙冰冷,正殿幽暗一片。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吱呀——”
沉重的殿门被打开。
血红的残阳直直泼洒进来,映在萧祁那张冷峻的脸上。
“你!未经传召,竟敢擅闯凤栖宫!来人!给本宫拿下!”苏皇后高声喊叫着。
萧祁喉间溢出冰冷的嗤笑,“十几年了……这偷来的凤位,你坐得可还安稳?”
苏皇后心中有愧,不由自主地后退,却仍扬起下巴,“休要胡言乱语!再不退下,你就不怕悠悠众口,说你欺辱母后,扣你个不孝忤逆的罪名!”
“母后?”萧祁眼中戾气暴涨,“你也配!”
苏皇后怕极了他这副陌生的模样,强装镇定,攥紧的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本宫,本宫去看看陛下……”
“是去看看父皇是否已‘服下良药’,一命归西了么?”萧祁的声音不高,却如惊雷炸响。
苏皇后脸上血色尽褪,冷汗早已浸透她的中衣,心中满是疑惑,他……他怎么会知道?!
“来人!”萧祁的声音冰冷地落下。
卫临应声而入,手中稳稳托着一碗浓黑的汤药。
萧祁接过药碗,缓步逼近苏皇后,将碗递至她眼前,“眼熟么?”
苏皇后浑身僵直,喉头如同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半个字也吐不出。
萧祁的声音却平静得可怕,“你以为……本王会让你如此痛快地喝下它?”
他手腕一翻,那碗毒药“哐当”一声摔得粉碎,漆黑的药汁四溅开来。
“本王要你活着,”他盯着她骤然失神的眼睛,一字一句,“长长久久地活着,生、不、如、死地活着!”
萧祁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
苏皇后紧绷的脊梁猛地一松,瘫软在地。
片刻后,一群面无表情的宫人鱼贯而入。
凤栖宫内所有值钱的物件,被一件件、一箱箱无情搬空。
偌大的宫殿,转瞬之间只剩下冰冷的四壁和光秃秃的地板,和她身上那件单薄的外袍和里衣。
刺骨的穿堂风呼啸而过。
苏皇后呆立在殿内,终于彻地明白了萧祁口中“生不如死”的含义。
长夜漫漫,寒气如同无数细针扎入骨髓。
她冻得瑟瑟发抖,牙齿咯咯作响,最终只能颤抖着扯下床榻上仅剩的厚重帷幔,胡乱裹在身上,蜷缩在角落里。
她反复地问自己,这一生……耗尽心血、机关算尽,追逐的……到底是什么?
*
出明晖殿时,早已月挂枝头。
嘉合帝虽仍昏迷,但脉象已稳,暂无性命之忧。
萧祁的伤势也日渐好转,紧绷的心弦终于得以放松。
他仰首望向漫天星河,对江晚卿的思念如决堤洪流,再难抑制。
记忆复苏,那份深埋心底的情意便如野火燎原,烧得他心口抽痛,几近窒息,恨不能立刻飞到她身边。
“殿下。”卫临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凤栖宫的一干宫人……如何处置?”
“全部处死!”萧祁语声冰冷,不带丝毫犹豫。
“那,皇孙所在的行宫……”卫临迟疑道。
萧祁眸色沉凝,思虑片刻,“将侍奉之人尽数更换,其他,待父皇醒来再行定夺。”那孩子终究是宁王血脉,纵有千般不是,他亦无权擅断其生死。
江晚卿风尘仆仆赶回京都,已是十日之后。
朝堂上波诡的局势,皆由定北侯夫人口中得知。
震惊之余,另一桩事却如同晴天霹雳,几乎令她悔断肝肠。
她与萧祁离京不久,谢玄竟登门提亲!而她的父亲江怀凛,亲口应允了这门婚事!
江晚卿气得浑身发抖,当即直奔江府。
如今江家众人,皆寄居于京都大伯江怀仁的府邸。
江怀凛听闻女儿归来,忙不迭亲自迎至府门,脸上堆满笑意。
毕竟她的未婚夫婿,是嘉合帝极为重视的正二品征南大将军,哪里还能怠慢未来的将军夫人。
哪知江晚卿面色铁青,眼神凌厉得似要吃人。
“许久不见,你摆这副脸给谁看!”
刚进府门,江晚卿劈头质问道,“为何擅自应下谢玄的提亲!”
“放肆!”江怀凛怒上心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置喙!攀了高枝,便连为父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江晚卿胸口剧烈起伏,强压怒火,“婚事虽由父母做主,总该问过女儿心意……”
江怀凛也知此地不宜争执,环顾四周垂首却竖着耳朵的下人,沉声道,“先进屋再说。”
正堂门扉紧闭,江怀凛这才解释,“当日谢将军来提亲,言明了是你同意的!为父岂敢独断?特意请你外祖父过府商议后,两家方才定下!”
江晚卿脑中嗡然作响,是了!
她在东宫之时,确实与谢玄再提了婚事。
谢玄当时一脸不愿,转头竟真来提亲!
“你大伯也极是赞同这门亲事。”江怀凛又道。
江晚卿心中冷笑,大伯在谢玄麾下任职,岂能不赞同!
真是自作孽!这苦果,终究得自己咽下。
她马不停蹄赶往将军府,却被告知谢玄早已离京赴任。
满腔郁结无处发泄,只得悻悻返回江府。
她的箱笼早已搬入大伯为她精心布置的院子里。
院门前,桑若与红绡望眼欲穿。
一见她身影便哭着扑上来,拉着她上下打量。
“姑娘可算回来了!”
“定是吃了大苦头,瘦了这许多!”
“下巴都尖了!”
江晚卿心头微暖,安抚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你们俩又哭又笑的。”
她拉过身后的小喜,“喏,给你们带了个伴儿,这一路多亏她照料了。”
趁三人围着小喜问长问短,江晚卿转身打量这方庭院。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显精致考究,足见大伯用心。
她心中轻叹,只盼这份“疼爱”中,能存几分真心,而非全然算计。
当日下午,萧祁便登门来访。
江晚卿只匆匆换了身衣裳便赶至前院。
江怀凛见到萧祁还有些涩然,却不想这位晋王殿下一派从容,倒显得他小家子气了。
“晋王殿下召见小女,不知有何要事?”
萧祁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苗疆后续事宜,尚有些细节需再向江姑娘核实。”
“应当应当!”江怀凛连连点头,“小女定当知无不言。”
江晚卿步入正堂时,萧祁面上依旧一派从容。
待她站定,他才开口道,“江大人,本王与令嫒所谈涉及两国邦交机密,还请回避片刻。”
“是是是,下官告退,殿下请便。”江怀凛识趣地躬身退出。
压抑已久的思念如火山爆发,萧祁霍然起身,长臂一伸,将江晚卿狠狠揉进怀中!
“啊!”江晚卿吓得魂飞魄散,双手抵住他坚实的胸膛,慌乱推拒,“快放开!会有人看见……”
萧祁埋首在她颈间,贪婪地汲取着熟悉的气息,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叹息,“卿卿,你可知我有多想你……”
怀中人依旧挣扎不休,目光惊惶地瞥向门口。
萧祁箍紧手臂,呼吸变得粗重滚烫,带着危险的沙哑在她耳边低语,“再乱动……就别怪我亲你。”
天知道他要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将她抵在门板上狠狠吻住的冲动。
江晚卿被他灼热的气息烫得一缩,耳根通红,别开脸,“殿下!这是是待客的正堂!”她心跳如擂鼓,身体僵硬得不敢再动。
“我知道你怕羞……”萧祁的声音带着无奈的宠溺,“我不做别的,就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江晚卿僵在他滚烫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檀香气。
她垂下眼帘,贝齿紧咬下唇,与谢玄的婚约,该如何对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