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祭是在傍晚举行,众人早早出了门,此刻却也不着急赶路。
差不多就这样走了大半个时辰,众人终于是到了外城区。
刚到外城区,几人便被眼前的景象所惊愕。
仅仅一墙之隔,墙内的青塘县街道管阔明亮,街道周边有绿植点缀,人来人往,百姓面色红润,衣衫齐整,正是黄戟等人从小长大的地方。
墙外却是另一番景象,一出城门,扑面而来的便是各色人等的吆喝声和熏人的臭气,街道窄小拥挤,车马交通不停,土路上到处是牛马的粪便,街道边没有树木,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站岗的军士。
站岗军士身后是各种小摊小贩,说摊贩实际上是抬举他们了,他们摆摊的地方只有一张黑乎乎的摊子平铺在地上,上面摆放着各种脏兮兮的看不出模样的物件,显然是在等着贩卖。
这些交易区,姑且能称之为“坊市”,可青塘县的坊市无一不是干净整洁,有户部税务官员在其中梭巡,百姓交易时大多笑容满面,哪像这里,不管是摊贩还是客人,一个个都跟死了亲妈一样,瘦骨嶙峋,天生戴着一副痛苦面具。
黄戟扫视片刻,只见这些摊贩身后的建筑物多是一些窝棚,只有一些高耸宽大的砖楼靠着城墙而建,人来人往,各个推着大车,好不热闹!
一时间,黄戟有些好奇,遂指着那些建筑物,问道:“玉符,不知这些砖楼是作何用处?”
中城墙可比内城墙和宫城墙高大多了,连天明殿也只能堪堪够到它一半高度。
放在另一个世界,如果要造这种建筑物,没个十几张实习证明是万万下不来的。
在黄戟的设想中,这些建筑应当是沟通中外城区的商场,但这些进出的人无一不面带菜色,看着也不像是能消费得起的人。
沈玉符面无表情,道:“那些是银环地龙的养殖场。”
“啊?”李青霖脑子一蒙,询问道:“这养殖场不应该是开设在少人的空地吗,为何要建设在此闹市之所?”
沈玉符微微一笑道:“昔闻刘后主之‘何不食肉糜’,本以为戏言,不曾想真有人享福至此,以至于不知民生耳。”
这话把李青河也说懵了。
却听沈玉符接着解释道:“这些砖楼看似高耸,实则全为民生计,此处人口稠密,将养殖场设在此处,一来便于规划周遭居民排遗,便于废物利用,防止其过量堆积;”
“二来便于招工,使工人免于通勤之扰。”
三人闻言惊愕不已。
正好,一名壮年男子推着一辆独轮手推车路过,手推车里,一条条粗壮的银环地龙纠缠在一起,挣扎蠕动着,有微风吹过车身,带来一股沁入心脾的恶臭。
比几人闻过的最臭的厕所还要恶臭百倍。
马背上,李青霖捂着口鼻,几乎要吐出来。
那男子深深地看了几人一眼,艰难地推着大车离开了。
沈玉符挥了挥手,解释道:“这一车银环地龙会被运到更深处的贫民区里,由那里的人搓洗,处理,炮制,最后流通到市面上。”
“这其中的流程,有的由官府直接掌控,有的则被商人大户把持,但不论是在谁手里干活,这些苦力都没什么好下场。”
这时,一旁的一个摊位引起了黄戟的注意。
只见那是个卖衣服的摊位,垫着的布匹虽破烂不堪,但其上的衣衫却是花花绿绿,不乏有别出心裁的设计。
一个称得上是衣衫褴褛的高瘦青年人靠近摊位,蹲在地上和摊主讨价还价。
摊主笑道:“你小子,怎么想起来照顾我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