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龙哥提起咕嘟作响的陶制水壶,将其中热水倾倒至木盆中。
龙哥伸手到水盆中试了试温度,随手提了个板凳放到旁边,仰头呼喊道:“娘,洗脚啦!”
“来了来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从里屋走出来,拄着半截拐杖,走起路来颤颤巍巍。
老太太嘴唇蠕动,说话间口齿漏风,显然是早就没几颗牙了。
老太太缓缓坐在板凳上,任由龙哥帮他脱去了脚上的鞋袜,将一双脚伸入热水之中。
“娘,这水行不行?”
龙哥一边给老太太搓着脚,一边笑着问道。
“行,行。”
老太太口齿不清,脸上挂着一抹慈祥的微笑,“儿啊,娘跟你说个事。”
“啊?”
龙哥笑着抬起头。
“娘应该是撑不过这个年关啦。”
正搓着脚心的大手突然一滞,随即如往常一般继续搓动起来。
“娘,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丧气话。”
“唉,乱世之中,活了这么久,娘也知足了。”
“只是有一件事,我一直放不下,你啥时候能领个婆娘回来啊。”
龙哥低着头,没有言语。
“这两天让火盆烤的气上不来,不烤又冻得遭不住,唉,老骨头啊。”
“娘也不指望能抱上孙子了,只要能看一眼儿媳妇,娘就知足了。”
龙哥长叹一声,道:“可,我这面相,谁又能看上我呢?”
龙哥脸上刀疤纵横,满脸凶相,确实不太好找对象。
“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嫌男人丑,实话告诉娘,你是不是心里还惦记着那个小花呢?”
龙哥将老太太的脚捞出来,抽出毛巾为其擦拭着。
“小花都死了三年了,你怎么还,咳咳咳!”
老太太痛心疾首,剧烈咳嗽起来,龙哥连忙到老太太背后,为其捋着气息。
“砰!”
正在此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股寒风骤然倒灌进来。
“他妈找死是吧!”
龙哥恼怒地抬起头,却见本就简陋的柴门此刻摇摇欲坠,而门后,两个身影正站在一起,一人面色如常,另一人冻得脸色通红,浑身发抖。
正是黄戟和黄石文二人。
“噗通!”
龙哥跪倒在地,不敢吭声。
黄戟看清了屋中场景后也是有些意外,这龙哥天天在外欺男霸女,横行霸道,没想到却是家徒四壁,连个稍微像样点的家具都没有。
就连那老太太屁股底下的板凳也是被虫蛀得满是虫洞,寒酸至极。
老太太穿上布鞋,缓缓站起身来,眼神惊疑不定。
“儿啊,你是不是又在外头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