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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落日西斜。
却说在平虏县满是窝棚的贫民窟中,屹立着一座大房子。
平虏县已经够穷了,而这贫民窟更是平虏县最穷的地方,里面的居民不是衣不蔽体的拾荒汉,便是刚刚搬进天明城的遗民,不能说是穷困潦倒吧,至少也是穷得荡气回肠。
而偏偏在这贫民窟中,却屹立着这样一栋房屋,房屋分两层,斜向的房顶上铺着烂茅草,本就不算平整墙上糊着各种灰黄色的物质,要么是经年积攒下的灰尘,要么是别的一些众人不愿提及的东西。
在贫民窟中,这样的一栋房子可称得上是豪华,毕竟它可是有足足两层,占地还不小,但在达官贵人眼中,这样的房子给他们当厕所,他们说不定都会膈应到拉不出来。
就在这样一座高不成低不就的房子门前,却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众灾民宁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也要站在此处不愿离去。
终于,就在太阳落山前,房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几个身着白袍的年轻人,有男有女,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一点,便是几人脸上都挂着和睦的微笑。
“哎呀,真是让乡亲们久等了。”
一个女子面带微笑,语气中颇有些歉意。
“是啊,乡亲们快进来吧。”
两名年轻男子招呼着众灾民往屋里走,同时维持着秩序。
“终于等到你们开门啦。”
一个老爷子抓着一名女子的手,面带激动之色。
“嗯嗯,您久等了。”
女子搀扶着老爷子进屋,略带歉意道:“今天家里来人,我们接收物资多花了些功夫。”
“不打紧,不打紧。”
在几名年轻人的接引下,一众灾民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一点饥饿困苦的模样。
“欸,这位小哥倒是面生啊。”
这时,一个白袍女子拉着一个少年的臂膀,面带疑惑之色。
这少年身形颇为高壮,在一众营养不良的灾民中显得鹤立鸡群,但身材却异常瘦弱,脸也苍白非常,活像用面粉抹过。
这时,少年身旁,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人连忙解释道:“哦,姑娘有所不知,这是我的远房侄子,他前两天刚没了爹妈,我就把他接过来住了。”
“我这侄子,可怜呐。”
眼看着中年男人已经带上了哭腔,女子连忙劝解道:“不碍事不碍事,我就问问。”
“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谁知少年好像是有些怕生,直接躲到了中年人身后,中年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他叫季伯常,今年八岁。”
“这他妈八岁?”
白袍女子的眼珠子差点飞出来。
“没人信,我都不信。”
中年人摆着手解释道:“三岁跟他妈一样高,五岁就跟我一样高,八岁就这样了!”
“行,行吧。”
女子有些头晕,“叫,季伯常是吗?”
中年男人点头道:“对对对。”
“好,好孩子。”
女子硬憋着勉励了两句,道:“快进去吧,别受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