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那天就喝多了嘛!飞崽他爸就让飞崽把我送回家。把我送进屋后,他看着我摆在桌上的一堆东西,问我,‘云爷爷,这些是干什么的?’
“我眯瞪着眼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白瓷瓶,还把鼻子凑上去闻,我能不急吗?
“我大声制止了他!我说,‘飞崽,快放下!那东西有毒!’
“说完后我酒就醒了一半,但话已经说出口了,也没法收回。
“我记得当时飞崽被我说愣住了,赶紧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然后就跟我说让我好好休息多喝水,就走了。
“又过了差不多半年吧,飞崽又回凉村头来了。这次他是专门来看我的,买了不少的东西哟!还给我带了几瓶好酒!
“飞崽说,上次他看到我一个人住在村里最偏远的地方,他不放心,有时间了会常回来看看我,陪我喝两杯。
“我高兴啊!多喝了几杯,我就问飞崽对药感不感兴趣,我可以收他做徒弟。
“年轻时候多少人想拜我为师跟我学医,我挑啊!我想要一个最天资聪颖最完美的徒弟啊!所以我拒绝了。
“可能是觉得自己已经九十二了,飞崽还愿意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即使飞崽已经过了最好的学医年龄了,我还是想收个可以为我送葬的徒弟。
“飞崽说他愿意,当时就行了拜师礼,我也喝了他端的师父茶。算是正式收下了这个徒弟。
“飞崽是个没天分的,跟着我学了几个月了,连药材都还记不住分不清。但我只想要他能记着这师徒情分,到时候给我送终就行,也就没要求太多。
“医毒不分家,其实我最感兴趣的,并不是医,而是毒。
“我研究了一辈子的药材,行了一辈子的医。可我也研究了一辈子的毒!
“我找了所有能找到的毒药古方,一样样地研究制作。不怕告诉你,老夫尝过的毒,不比老夫喝过的酒少!”
宋清聿看着脸色有些得意之色的老头儿,牙齿齐整,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看着真不像九十多岁的老头儿!
看来他这把毒药当补药,不但没毒死自己,还把自己毒健康长寿了!
“但我研制的毒药,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我是喜欢毒,但同时我也是医者,绝不可能拿着毒去害人性命!”
宋清聿看老头儿这个样子,这个性格,所以这话她信了八九分。
“飞崽连药材都没弄懂,医理不通,我当然不会跟他说毒的事儿。
“一个多月之前,飞崽突然说他城里的家里有事儿,要回去一段时间。
“喏,你也看到了,他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宋清聿白了他一眼,“他还回来个屁!老头儿你都活了九十几年了,怎么还会这么天真?一旦过了可以被称为儿童的年龄,天真就等于愚蠢。你!就是十成十的愚蠢!还名副其实的蠢到家了!”
老头儿心里已经把宋清聿来这里说过的话,和飞崽联系起来了,这会儿看宋清聿的眼神里,除了害怕,还有愧疚。
“你好歹活那么些年了,死了就死了呗,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了,留下一具没有了生机的身体,葬不葬埋不埋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恶心的不是你,吓着的也不是你。非得找人给你送终,图什么?
“你也不想想,人家在城里待的好好的,凭什么回这山旮旯的地方陪你一个糟老头儿?还要给你送终?是你留有家财万贯啊还是你对人有救命之恩啊?
“人飞崽多有心机?大城市的人心思多活泛?我就不信你马尿喝多了,没有再被那小子套过话!什么天一神水的,估计早从你嘴里秃噜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