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母亲(1 / 1)
可能是受到了失血过多的影响,等希维斯再想起来自己似乎还有什么事没完成的时候,泪流满面的小团子已经一边用手可怜兮兮地抹着脸蛋一边找过来了。
“爸爸!爸爸呜呜呜……”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啵啵立刻绷不住了,站在原地放声大哭。
希维斯熟门熟路地把人往怀里一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帕子擦擦她的小脸蛋:“怎么了宝贝?那个老东西是怎么欺负你了?爸爸现在就去帮你报仇。”
小孩哭得很认真,泪水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直往下掉。她一双小手攥住爸爸的小臂,整张脸都因为情绪激动涨得通红:“啵啵呜、啵啵看到爸爸流了好多血……爸爸是不是很痛?”
希维斯拍拍她的脊背,庆幸自己因为有点洁癖早早换了一身干净外衣,此刻才得以面不改色地扯谎:“没有,那都不是爸爸的血,是坏蛋受伤了沾到爸爸身上的。你看,我身上干干净净的。”
啵啵闻言暂缓了哭声,认真地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除了脸上一点点轻微红痕,竟然真的没找到一点血迹。小团子半信半疑打了个哭嗝,又是一头撞进爸爸怀里,软乎乎的小脸蛋蹭在男人肩膀上拱啊拱:“爸爸……”
小孩纠结地咬了咬嘴唇,想起前段日子爸爸每天千叮咛万嘱咐的话,还是下定决心双手搂住爸爸的脖颈,小小声告状:“麦基先生把啵啵关起来……啵啵好害怕……”
希维斯脸上的笑意一下淡了。
他搂住小孩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一边在心里埋怨自己:这件事是他考虑不周,明知道那个老东西究竟是怎样的德行,竟然还任由他带走了自家闺女……
希维斯眼里的情绪很淡,无声牵起嘴角自嘲地笑笑:也许是离开那个鬼地方太久了竟然也能距离产生美,他竟然对麦基·凯尔生出这种他会帮自己照顾一下小孩的错觉了。
“不怕宝贝,爸爸在呢,爸爸会保护你的。”他贴贴小孩热乎乎还带着潮意的脸颊,眯起眼睛,“爸爸这就带你回去报仇。”
事关自家宝贝闺女,希维斯就这么拖着一身伤径直杀回了停泊区。
舱门在他身后自动关闭,希维斯沾着草屑和泥土的靴子踩在玄关铺设的重工长白毛地毯上,做工精良的毯子立刻就毁了。
“谁允许你进来了?这么大人了一点礼貌也不懂。”麦基先生似乎正在处理公事,眼神始终没从光脑屏幕上挪开过。
希维斯冷哼一声,抱着孩子直接走到他右边的单人沙发坐下,长腿一抬交叠搭在面前的茶几上:“有没有礼貌也要看看是对着什么人啊。”
“希维斯!怎么跟父亲说话呢?!”
不等麦基·凯尔开口,搁在茶几上的光脑倒先冒出来一声训斥。
希维斯很是稀奇地挑起眉梢:“哟,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啊,私生子也能上‘台面’了?”
他用鞋尖轻轻踢了光脑一脚,手表式光脑立刻转着圈滚了出去,夹杂着夏普破防的叫骂,有趣得很。
麦基先生看着他发泄却并不阻止,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对你哥哥尊重点。”
被人像个球一样踢出去,像什么样子。
希维斯收回腿,单手支着下巴:“哥哥?”
他笑起来:“靠着自己妈妈不停地做小伏低出卖色相才一路爬到现在的位置,跟他沾亲我都嫌丢人。”
光脑滚动中竟误触了全息投影模式,半空中立刻浮现出一道黑发黑眸的身影。
那人的长相原本还称得上一句端正俊朗,可惜此刻因为愤怒和压抑肌肉隐隐扭曲,显得狰狞而怪异。
夏普·凯尔捏紧了手中的文件,说话间几乎能听见牙关死死咬合的咯吱声:“你说话放尊重点!”
希维斯嗤笑:“这么多年了说来说去还是只会那一句‘尊重点’,可惜了,帝国皇室的矫情劲却偏偏有个人人都能踩一脚的低贱身份。”
夏普气得脸色苍白,他下意识朝父亲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见他果然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听他们争执;夏普努力咽下愚蠢的告状冲动,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冷静:父亲并不爱他们,不会偏帮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父亲要的只是最强大的、最得体的继承人,而那个人只会是他!
他微微侧脸朝助手使了个眼色,重新端出一副亲切大哥架势:“小希受了不少伤,还是先去治疗吧,我和父亲还有要事要商谈。”
希维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呛声:“我找他也有事,体谅我身上有伤就先一边待着去。”
话音刚落,希维斯转过脸看向坐姿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看戏的麦基·凯尔,皮笑肉不笑:“您伤了我女儿这事,看看怎么解决吧。”
夏普一愣,立刻看向他怀里抱着的小孩,眼神中染上一丝探究:这就是那个突然蹦出来的亲生女儿?希维斯·凯尔有多痴迷那个军校女儿他比谁都清楚,甚至当年希维斯被锁进地下室连对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的事也是他暗中撺掇的。
想起当时希维斯那副无比凄惨绝望的样子,夏普阴云密布的心情终于稍稍舒缓。只可惜那女的死得太轻易了,他这个该死的弟弟竟然那么快就走了出来,还进了部队一路青云直上,甚至成了联邦史上最年轻的将级军官……
他每每外出社交对方带着由衷的敬意朝他道喜时,夏普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忍住不当场把酒杯捏碎。
凭什么,凭什么他的身份来得名正言顺,凭什么他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远远甩开自己一条街!夏普指尖陷进掌心,细微的疼痛牵动神经末梢,带来轻微的病态快感。
他看着正与父亲对峙的希维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可那又怎么样呢?我最心软的弟弟……你的致命弱点可是早已掌握在我手中了啊。
夏普垂头轻轻拨弄手中被香氛晕染过的浅粉信笺,指尖停在那处烫金落款上。
——爱你的母亲,米兰达·凯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