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金銮殿中,韩烨跪在地上压根不敢抬头。
他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可考虑到自己的一家人还在中京,自己要是跑了,家人全完了不说,日后还会遭遇无休无止的追杀。
“二十万人马,守一座广梁城,这就是你交给朕的答卷?”
“废物一个!逆臣还没动兵,二十万人马居然内乱投降于敌,朕纵然将你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怒!”
平日修道的舜成帝,说话时向来温吞,今日却再次破口大骂。
上次破口大骂发怒时,还是上次。
而且上次破口大骂,也是因为苏焕。
群臣中不禁有人悱恻起来,历史中总有某个朝代会遇到那么一两个猛人,崛起于微末之中,将看似兴盛的王朝打垮在地。
可现在大舜王朝面对的,可不是什么微末之中的小人物,而是堂堂北马州的一州侯王。
额
如今人家已经称帝了,虽然陛下不承认。
莫非说,苏焕就是给大舜王朝彻底画上句号的那个人?
历史是一个圈,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
此时此刻,或许正如大商覆灭于大舜之手,当年一样的光景。
“你们呢!平日里一个个口若悬河,今日怎么屁都不敢放!”
“陛下!青州失利,丢广梁城,侯爷固然有责任。但逆臣苏焕的诡计和手段,实在是闻所未闻!侯爷的粮草慢了一步,这才导致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可侯爷对陛下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还请陛下开恩!”
韩宰相率先开口求情,其他诸公犹豫了一下。
也纷纷站了出来,开口替韩烨求情。
“侯爷一片忠心,天地可鉴!请陛下开恩!”
所谓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也就是说着玩玩而已。
刑不上士大夫,法不责皇亲国戚,才是最常见的情况。
哪怕侯爷战事失利,只要没做出叛国欺军之事,陛下轻易是不会处死他的。
道理很简单,陛下姓韩,侯爷也姓韩。
今日侯爷失利就处死,明日若是陛下你亲自指挥战事也失利,难不成还要下一副罪己诏不成?
给韩烨台阶下,其实就是给包括韩宰相等皇亲国戚,甚至是来自的陛下自己台阶下,谁也难保自己有朝一日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
侯爷都保不住性命,日后你我活不了。
侯爷能保住性命,日后你我也有生机。
君臣之间的关系,远不只是单纯的上下级那么简单,有时候还需要一些适当的“争斗”。
“呵!这会儿你们倒是挺齐心啊!”
舜成帝冷哼一声,杀他是没打算杀的。
需要顾忌的地方很多,不只是韩烨是自己的亲弟弟,还事关人心向背和名声。
但就这么放过,显然是不可能的。
“韩烨你身为青州侯,率二十万人马仍失守广梁城,致使逆臣苏焕占得先机。你本罪无可赦、万死难辞!朕看来你一片忠心的份上,留你一条狗命,剥去你侯爷的身份和兵权。”
“来人!将他打入天牢!”
听到打入天牢四个字,韩烨松了口气,立马磕头谢恩。
“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
还好还好!
天牢嘛!
进得去就出得来。
出来后哪怕不是一州侯王,自己依然是皇亲国戚,性命保住了一切就都还有商量的余地。
待守卫将韩烨带下去,另一个问题就来了。
“广梁城失守,那乱臣贼子就能从广梁城举兵大举进犯青州乃至其他州,你们有何举措,可防那贼子进一步来犯朕的疆土?”
“陛下!徐州的重铠步兵闻名十六州,若是让徐州侯前去平乱,定能有效的扼制那逆臣的黑甲骑兵,使其不得踏出青州一步!”
青州的人马就这么多,再试图聚集人马已经不现实了。
哪怕勉强凑出一支像样的军队来,青州境内的大部分将领也尽数归降了苏焕,缺乏指挥的人和组织性。
与其继续苛求青州,韩宰相的意思是让徐州侯去平乱。
一来徐州侯本就是武将出生,跟青州候这种混战绩的人不一样,是正儿八经带兵打过仗的,具体指挥过战役且取得不错战果的人。
无论是麾下人马的战斗力,还是本身的指挥水平都属于上乘。
二来徐州邻近青州,眼下广梁城已失,整个青州都有可能落入苏焕的手中。
若是苏焕打算以战养战,青州便是最好施展他手段的地方。
等到青州彻底落入苏焕的手中,毗邻青州的徐州就是下一个靶子,徐州侯也有足够的动力去办平乱这件事,绝不会敷衍了事。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徐州侯都是极好的人选。
“嗯,宰相所言有理!”
“来人,传朕旨意,让徐州侯韩阳即刻带兵前往广梁城一带,务必赶在青州进一步落入苏焕这逆臣之手前,阻拦其大军进犯朕大舜江山的脚步,并寻找机会替朕铲除此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