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纵然做得不对,但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
“呵呵!”
苏焕冷笑一声,伸手打断了海丰接下来要说的话。
海丰的刚正不阿性格和有话直说的个性,的确让人佩服,让百姓爱戴。
发布尽量留海丰活口的命令时,不少大夏将士以为陛下要纳这位海青天为大夏肱骨之臣,为自己所用。
但从一开始,苏焕就明白海丰属于那种恪守规则的老顽固。
任他如何抨击舜成帝的举措不对,在心底深处,海丰跟徐老不一样,始终恪守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死规矩。
这种固执和海丰坚守自己个性,其实是一脉相承的,若非如此,他就不叫海丰了。
“海老不必说了,你我本就非同路者,朕敬你的为官清廉、刚正不阿的个性,但舜成帝设计杀我父,又欲赐毒酒害我。如此不忠不义之辈,天下唾弃之。”
“你举起战事,天下将有多少百姓生灵涂炭?有多少将士要命丧黄泉?你可知道武王当年为何不自立?正是不愿让大舜百姓受战火之苦!”
这一点海丰说的倒是没错,武王当年之所以不自立,很大程度上是不愿掀起战争。
但今非昔比,一座将要倒塌的大厦中满是蛇虫鼠蚁,打根子上就烂透的大树,最好的处理方法便是砍了再种一棵。
苏焕不愿于海丰争辩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让一位投诚大夏的青州人走了过来。
“你跟咱们大舜的这位海青天说说,你等在青州过的是什么日子?”
“是!陛下!”
那青州人走到海丰近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对这位天下闻名的海青天,能为百姓做主、发声的人,他是打心底里佩服。
但是!
“海大人,您老的为人,纵然是我这个卑微小民亦佩服不已。但恕我直言,您在一县可涤荡一县的不平事,在一城或也可涤荡一城的不平事,那在一州乃至整个大舜王朝呢?您忙的过来么?”
“我父三十五岁被青州侯强征入伍,我母带着我和我妹妹艰难求生,混一口吃食尚且不易,还要担负起繁重的税赋,受那官兵的欺压。青州多少人如我一般,天下多少人如我一般,莫非我等便猪狗不如,不是大舜的子民耶?”
“我等敬舜成帝如父,可舜成帝弃我等如敝履”
在封建王朝谈民主、谈公平,无异于痴人说梦,苏焕也没有蠢到以为自己是个现代人,便能轻松将一个封建王朝的思想高度,在短时间内拔高到近现代水准。
青州的百姓愿意归顺大夏,甚至愿意为大夏卖命,理由无非就两个字:活命。
如此高压的税赋和暴政,早已经压得众人喘不过气,苏焕所做的,不过是给他们看到了另一条路,另一条能让他们长久活下去的路,仅此而已。
青州人谈到自己的母亲,被官兵欺压而亡,忍不住潸然泪下。
揭开衣扣,里面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这些近乎见骨的伤疤不是战场上留下的,而是暴政的产物。
沉默良久,海大人欲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如何都开不了口。
苏焕默默摇头,让人将他带走。
纵是他是海青天,亦不值得收为己用。
“林将军。”
“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