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合一睁眼就看见了白色天花板。
她想着这是40换主题了?
然后一偏头就看见病房样子的布设,她又想着40这还搞得挺逼真,这装饰和现实病房一模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乌合动了动手,看着手背上的针头,终于无法自我安慰了,默默闭上眼睛。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怎么会从家里瞬移到医院?!
是谁?是谁救了她!!!
咔嚓一声,门在这时打开,她扭去看底是哪个神通能穿过层层阻碍给她送进医院去。
她脑子里闪过几张脸,但等人走进来后都没对上号。
乌合迷茫了一下,又很快从记忆中找出他的身份来——哦,是帮乌氏管理公司的经纪人……
计渠看到人醒后眼睛亮了一下,反手关上门,走过去问她:“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乌合不太想说话,她把头重新摆正,看着天花板。
计渠把东西放床头柜上,然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从她脱离危险后他就暂且将一些事情抛给助理,在这和裴言寺一直守着人。
当时护士说情况好的话第二天就可以醒,于是刚刚他就去买了点东西,防止她醒来后感觉饿。
“要喝水吗?手腕疼吗?”
计渠又问。
没得到答复他也不在意,去看输液瓶里的液体有没有输完,然后给她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
等一切弄完,他又没了事情可做,并且因为裴言寺刚才去咨询护士关于心理方面的问题了,所以现在只剩下他和她。
计渠垂头看着腕表的指针一圈一圈的转,他其实不想谈论这个问题,他怕刺激到她。
护士说自杀大概率是因为抑郁或者生活受挫一时想不开,乌小姐大概率是前者。
本来设想的开头现在也忘到了脑后,连带着还有那一系列预想出的她的问题与他应该做的回答。
“最近有什么不开心的?”他缓慢开口,只问出这么个问题。
“……出院后搬去主宅怎么样?我也过去,你可以把我当成你哥哥……对不起,过去十年我——”
这时乌合轻轻叹了口气,这声叹气一瞬间就让计渠停住了话语,他看着乌合不说话,好像期盼她能开口说些什么。
【40,任务失败了吗?】
40回复:【还在等世界意识那边怎么说。】
“……”
算了,既然已经这样,她也不能再说些什么。
于是她转头和他说:“没事,我个人原因,不关你的事。”
她眼神清明,情绪稳定,很平和的和他说着这些话:“与任何人无关,只是我想这么做就做了。”
“……”他不明白。
计渠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理解她的思维,又怕说出些什么话来刺激到她,只能小心翼翼的一字一句斟酌出口:“我认为……生命很珍贵?”
“是的。”她看起来是赞同他的话的,然后接下说:“生命只此一次,我们应该珍惜。”
“但是世界独一无二的珍宝也会有人不想要,没有别的原因,只是选择了,然后就去这样做了。”
“……为什么呢?”
“没有为什么。就像绿叶在秋天落下,羽毛从翅膀脱落……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
计渠并不接受这个答案:“但落叶脱落是因为它到了枯萎的季节——”
她就笑了一下:“或许我也是这样。”
“计先生,计渠,你帮了我们很多忙,早已能还清我爸爸之前对你的资助之恩,我很感谢你,我也知道面对一个生命的逝去会有很多人想去挽留,就算他们素不相识,但是我很冷静,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听完她的话,计渠忽然脱口而出一句:“不只是对恩人女儿的一种爱屋及乌。”
说完,他在她变得疑惑的表情下继续说:“可能你不相信,但我是把你当成家人来对待的。”
乌合听着他的话,脑海中闪过很多记忆,这是世界意识补全的那些东西。
她沉默半晌,在他略显忐忑的表情下对他说:“我知道……高中、大学、还有现在这个公寓……”
她知道……
他掩耳盗铃一般避着她,然后私下底又悄悄做这些东西——或许也不算悄悄,他已经想不明白是想让她发现还是不想让她发现了。
“谢谢。”
“……”
他一开始其实也出生于富贵人家,还算有名,家里和一部分别人家里一样吵吵闹闹,暗地里的姨太太和争宠夺权戏码不断,但他还没加入进去时,他家族就在某一天忽然倒下,如此突兀。
大家都作鸟兽散,他们的父亲锒铛入狱。
昔日享受众人追捧的小少爷顿时跌入泥潭,于是以前谄媚的人转而变了一张脸。
但他没说什么,努力适应穷困潦倒的生活,忍耐其他人的落井下石与欺辱。
这没什么,丝毫没有影响他半分。
或许他比较像父亲,依稀记得其他人提前得到消息收拾东西跑路的那一天,干净精致的家里凌乱不堪,吵吵闹闹,咒骂声不断。
他父亲就坐在往日一直坐的那张老爷椅上托着下巴看他们狼狈的身姿,没有阻止。而若有人这时骂他:“假清高!恶有恶报!”,他还会笑着点点头。
计渠被众人裹挟着往外跑,他回头看了看那个人,那个从来不吝啬于对他们施舍父爱的“父亲”。
他爱他们,但由于爱的太多,于是只能让他们自己争夺一番,谁要是更胜一筹,就会得到他最大的爱与资产。同理,他的那些女人们也是这样,他爱的不是众人围着他转,他爱的是他们撕打时的狰狞。
但那天他回头看他,却见他对他轻轻招了招手,做嘴型:“快跑吧。”
计渠从来不在乎别人爱不爱他,但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只是那一天他差点就要回头去找他,可由于往外跑的人太多,他挣扎了一番后,那股劲儿慢慢散去,于是也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