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破碎的瞬间,乌合惊醒。
她看着熟悉的布设慢慢松了口气,她扯了一下身上的被子,去看旁边的博格·陶特,发现他还在翻书。
察觉到她的动静后他往她那边看了一眼:“怎么了?是符咒起作用了吗?”
“没有。”乌合下了床盘坐到他对面,也拿了一本看。
这些是教导光明魔法师如何应对黑暗魔法的一些书,她翻了几页,又拿了其它书看了看,发现上面确实列了一些他们会用到的魔法,但还有很多没有写到。
乌合合上书,问博格:“你认为……黑暗大陆上的种族都是坏的吗?”
博格抬头看她:“为什么这么问?”
乌合没有回答他这个话,而是说:“两个大陆有好有坏,不是吗?”
“这不符合光明大陆的理念,我们应当提防信仰黑暗神的钟族。”博格回答:“信仰既然是对立的,那么其他地方也没法和平。”
“不能信仰自由吗?和睦相处那个样子?”
博格笑了一下,大概是觉得她说的话很可笑,他重新将目光移向书页上:“除非能让神明和睦相处。”
乌合沉默。
她感觉就连神明自己阵营的和睦都无法做到。
霍乱的信徒勾结光明大陆上的叛徒,到底有什么目的?祂不打算让她回到黑暗大陆上,是因为祂害怕黑暗神知道这个事,还是单纯不想浪费时间帮她?
但不管怎样,就如博格说的,光明大陆的种族与黑暗大陆的种族不会拥有友——哦,除了梅利莎和她之外的两个大陆的人恐怕根本不会去想要去对方交朋友。
所以她若是想去寻求他们的帮助,可能是死路一条。
而且霍乱似乎不担心她泄露秘密,可能另有后手……
她去碰了一下后腰处,比如说这个纹身。
祂曾说那次她呼唤祂们的时候每个神明做出了回应,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这说明祂们已经醒来,那霍乱更不可能在光明的眼皮子底下来到光明大陆。
但她所见到的却是:他不仅来了,还造了一个隔绝光明神注视的密室,并且顺利瞒过光明神,这说明肯定有一位能力很高的叛徒帮助了祂。
但就算如此,祂应该也不能自由行走,来到光明大陆后也只能龟缩在那个石窟里,所以刚刚祂能够探入她的梦境必定是因为有什么可以与他连接的东西——比如这个蛇纹身。
她得想办法把它消除。
这时博格忽然道:“在这里面没有与你身上那个符文相关的记载——但上面说一般黑暗魔法所刻下的普通符文可以使用纯粹的光明魔法抹掉。”
他紧皱眉头,纠结于为什么里面会没有这个东西。
而乌合则听到了纯粹的光明魔法可以抹掉符文。
她立刻挪过博格身边,叫他试一试,虽然她觉得这个实验肯定会失败。
“我可能会与你的皮肤有一些接触。”
乌合:“没关系。”
博格将书推到一边,魔杖的存在是用于控制光明魔法的输出频率与多少,可以使人更好的掌控魔法,但现在他并不用它去施展咒语,所以就挑起她的衣摆,将手探进去,覆盖那一块儿皮肤,他手上亮起白色的光亮,源源不断刺入那片符文上。
蛇图案与光明魔法接触的那一瞬间乌合就感觉到了一种刺痛感,不由身体一僵,博格察觉,就安抚她:“忍一下。”
光明魔法源源不断输入,他却感觉自己体内的魔法就像坠入了无底洞,居然没有对其造成一丝损害。
博格一惊,他不信邪的无保留的加大魔法,这次他稍稍感觉到了一丝抵抗,这是个好事,接下来只需要将其消除——
“嘶——”
博格手一抖,在试图去与之抗衡的一瞬间,她后腰那条蛇就像活了一样狠狠探出来咬了他一口,仿佛要将那一块肉咬掉。他凝聚的光明魔法瞬间溃散,同时手上渗出粘稠的血液来。
疼痛随之而来,他额头沁出冷汗,在那条蛇松口消失后他才敢抬了抬手,一滴鲜红的血滴到了她的符文处,接下来渗出的就是黑红的血来。
“怎么了?!”他在她身后,她想转过身去,却被他制止。
他倒吸一口冷气,刚才他的血滴到了她的皮肤上,现在正在往下滑,氤氲出一片红色。
“对不起……我的血滴上去了……”
在它落入她的裤边前他试图抹去,却只染开更大的艳色。
“抱歉……”
乌合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皮肤处他的手也变冷,于是赶紧转身,就看见他惨白的脸和豆大的冷汗,还有那泛紫的嘴唇。她再看看他右手的破口,瞬间联想到可能是那个符文所致,于是气急败坏的骂他:“发生事故你赶紧说啊!”
她掏出魔法书飞速翻了几大章,看到解毒的咒语后转身往他身上不要钱的扔。
但却只起了一点点效果,她慌起来,立刻爬起来要去找外面的治疗师,但被他死死拽住。
他气息不稳的说:“你的符文……有问题……”
“我知道!”她看他还在拖慢她的救援速度,于是将他的手一甩,却不想他也跟着瘫在地上,眼睛已经闭上。
“——”乌合瞳孔一缩,过去试探他的鼻息,却发现已经微弱下来。
霍乱……
对,祂是霍乱,祂的符文咬到人类会怎么样?!
她在黑暗大陆那边看的书上记载,混乱时期时只要中了霍乱带来的病毒,没有及时接救治的话,那个人就会在三分钟之内死去。
三分钟!
乌合跪在地上,像是她的时间已经停滞一般。
在突然发生这种事情时她还如同身在梦中,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如此——是她带来的祸患!她身边的人有可能因为她死去!
因为她的弱小。
乌合的僵直只延续了三秒,接下来她迅速扯过自己的魔法百科,粗暴的翻到印象中的那一页,然后拿起博格掉落的魔杖开始画光明神的召唤阵法,随之而起的是后腰处的灼痛,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大脑空白,几乎是麻木的画完大半,然后把戒指里的所有东西都倒出来当召唤物。
最后她拿着魔杖狠狠在自己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血液蜿蜒流下,她用手沾着血抹完阵法中心的图案。
她开始祈祷,声音有些颤抖:“伟大可敬的光明神大人……请降下您的垂怜……眷顾您最忠诚的信徒……他将死——”
她将体内所有魔法注入阵法,从前她那样漫不经心,但现在她如此虔诚。
她从来没有感觉过死亡、分别,也不觉得自己会有一天真心实意的去祈求神明的眷顾。
从前金问她知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
她说她不懂,金也说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