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居和尚书房由一片树林相隔,池水游鱼,亭台水榭,遥听管弦暗看花。
宫肖住在安排给花不释的屋子里,早晨起的太早,花不释轻轻的推开门,宫肖躺在榻上,一只手垂在床榻边,脚踏上躺着一本书,想是等他等困了,撑不住就睡着了。
花不释跪坐在脚踏上,看着宫肖睡的很安静,眼睫轻颤嘴唇微张,花不释屏住呼吸靠近嘴唇轻轻的落在宫肖的嘴唇上,像是怕惊吓走停驻的蝴蝶。花不释退开脸,把手放到胸口上心跳如雷,人像是被煮了一番,通红。
惊慌失措的爬起来伪装一样坐到书案旁边伏在案上,装着装着真的睡着了。
宫肖睁开眼,摸了下自己的嘴唇,笑了一下下床将花不释轻轻抱起放到床上。
自己是有点睡意,感觉到有东西靠近的时候就清醒了。没想到唇上会贴上一个软软的东西,要是花不释再晚一会儿离开,就会发现宫肖和他一样。
看着花不释的睡颜,思绪回到了几个月前。
宫肖的母亲是当朝最受宠的公主,这位公主在及笄时拒绝让女子联姻,在宫时学习的也是骑马射箭四书五经,虽常被大臣上谏,可皇帝从来没有让她停止。
十二三岁时就跟着前代皇帝四处游猎,征战,和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感情甚好,十七岁时和太子一起去乡县查案,至此失踪了五年之久,此间发生的事明灯公主一概不提,诞下一子之后郁郁死去了,死时全城素缟,皇帝宣旨百姓一年内不得婚嫁。
而也在丧礼期间,一个穷乡僻岭来的男子在衙门击鼓,说来京城寻找自己的妻子。
衙门询问之后察觉不对,将人轰出门去。那人投案无门,想在皇帝驾马车时一头撞死在马蹄下。却被皇帝看见他手臂上的发带,正好是五年前公主失踪时戴在头上的,皇帝一番询问之下那人才说自己名叫宫竹,是东夷那边小镇上的人,五年前拿着一手屠刀在刺客手下救了一个女子,当地没有姑娘,宫竹只有把女子先藏在了家里,等女子的伤养好,询问她是哪里人,她不愿说,只说自己是来查案的,可能在在她家里多加叨扰,顺便等她弟弟前来找她。
可是花明灯不知道,她逃亡了几百里,留下的那些线索,也在昏迷的几天里被大雨冲了干净。
这一待,就是五年。
皇帝给宫竹封了个名头大权利小的官职,又安排了一处府邸派遣些奴仆,将遗腹子交给他抚养。
但是从宫肖有记忆起,没有一天不在父亲的责骂挨打中度过,因为他长得太像母亲了,只要父亲看见他,就会想起母亲,最后用鞭条抽他,甚至变成了父亲发泄情绪的日常,在朝堂上文官的嘲讽,武将的挤兑,他像是被这十几年泼天的富贵冲昏了头脑,真当自己是个老爷了,但是在外人眼中,他只是一个态度冷淡的父亲罢了,他也不让皇帝和宫肖见面,每次都称宫肖卧病在床拒绝。
直到十七岁生辰时,皇帝下旨让生辰宴在御花园设宴,华贵的衣裳下伤痕累累,他对陌生的宾客一言不发,看着父亲觥筹交错,而皇帝来送了礼之后也许也是看见他愈来愈像母亲的脸,也离开了。
宫肖坐在椅子上,感谢着宾客的礼物,都是他不曾见过的财宝,可他并不在乎,他想,要是有人能来救救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