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余切已成为美国一流作家(1 / 1)
邵琦有明显不同于木青的特点,之前的记者在大体上,总是客观的进行记录,而邵琦却有她明显的个人见解。
简而言之,她认为抛开那些传奇经历,“普罗米修斯”、“太阳神的孩子”……都不过是外在的装饰,余切本质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那个国内最好的作家,拉开其他人数个身位的超级作家,他身体里面是一个赤子。
邵琦看过余切的很多小说,最喜欢《潜伏》。在她看来,余切就是“余则成”那样的人物,而且是后期的完全体版本。
余则成这个角色为何伟大?这个角色已经成为国内谍战的模板男主,之前的谍战片几乎都是高大全,而余则成的形象,促使大众重新关注起地下工作者。
邵琦说:“余则成这个人经历了多次磨难之后,已经成为我们最好的同志,而且他比其他人可爱的是,他仍然像一个文学青年,一个很有朝气的大学生。”
余切听到后忍不住发笑:邵琦明显代入的是“余切”这个作者,而不是原时空孙宏雷那个演员。
原来,邵记者精通东欧语系,曾经在新华社的参编部做翻译工作。她接触过苏联电视剧《春天的十七个瞬间》,这是一个和《潜伏》有些类似的故事,讲述一个叫“施季里茨”的苏联特工,潜伏在德军保安局的故事……
对邵琦来说,这个电视剧她印象最深刻的是,老谋深算、城府颇深的大帅哥施季里茨,喜欢躺在柏林湖边柔软的草丛里面发呆,因为那让施季里茨仿佛回到了伏尔加河畔。
那时候,施季里茨的目光就非常忧郁,因为他思念他的家乡。而且施季里茨还会弹钢琴,他通过琴声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所以大帅哥施季里茨同志,在剧中的结尾,有机会给他那二十三年没有见过面的妻子萨申卡写一封信时,这个游走于高层的功勋特工,忽然方寸大乱,结结巴巴起来。
在世界大战面前,一个特工的二十年分别又如何?这是很小的事情,但在一路跟过来的观众看来,却能引起心潮澎湃,泪如雨下。
邵琦就想要拍到余切这种时候。
这是英雄属于人的一面,绝对伟大的人物是无法让人震撼的,只有英雄像人的那一面展现出来,而他却做了很伟大的事情,这才能给人震撼。
但不能是因为花边新闻,因为宫雪!邵琦不太喜欢宫雪,从记者的角度来看,她觉得英雄像人的一面,不应该是这种事情。
连带着,邵琦对宫雪也有些意见。她借口“纪录片的客观性”,故意无视宫雪的存在。宫雪每天都会来找余切闲聊,邵琦故意不拍这些东西。
宫雪对邵琦的态度则不以为然。
“流氓案”对宫雪的影响很大,宫雪在这之前相当天真浪漫,这之后只相信少数人。据说在原时空里面,宫雪忽然变得长袖歌舞,很擅长搞人际关系。
后世有个“南宫雪”“北朱霖”的说法,说的正是沪市制片厂的当家花旦宫雪,以及在京城长大,后来出演过女儿国国王的朱霖。
人们凭借剧中的印象,认为宫雪天真浪漫,而朱霖端庄大气,而两人的好友给出的评价却截然相反。宫雪是一众人之间的头,后来很喜欢搞聚会,而朱霖却很少和人见面,只有几个朋友,而且喜欢当宅女。
是啊,真正的女儿国国王,怎么会是个情种呢?
《地铁》小说写完后,余切拿去给出版社的编辑看。
稿子先到卡门那,然后是心痒痒的马尔克斯……所有人都觉得这部小说将会大爆。
《2666》是个偏文艺的小说,它文艺到无法用三两句话解释小说剧情;而《地铁》却有清晰的主线目标,又符合大众对“核大战”的忧惧心理,这将是余切站稳脚跟的小说。
它甚至还有文学性!它是未来的故事,而其实是过去的故事。西方读者自己就是“地上生物”,而主角是被他们的祖辈迫害过的印第安人。
美国本地两大出版商,哈珀和麦格劳希尔为小说的出版争得不可开交,哈珀的出价更高,他们抛出了王炸武器:每个字两美元来支付出版稿酬,版税另算。
随后,卡门这次为余切谈下了15%的分成,这略高于美国作家的分成比例。
这个合同在中国人看来不稀奇,只是被近三十万美金的稿酬震惊了;而美国人很知道这代表什么。
哈珀让余切的老同学lucy来宣布此事,这个lucy竟然搞了个签字仪式,请了一些在美国的华人名流来参加,lucy特别自豪的说:
“余,我们给你开了两美元一词的稿酬。两美元,一个词。”
lucy反复说了几遍。
lucy的话音刚落,那些华人激动得脸都涨红了。
结果,央台的摄制组当时没一个人知道为啥好骄傲的。
两美元一词虽然多,但对余切这种在全世界各地都有书迷的作者来说,也不至于要特定强调吧!搞得像是范进中举一样的夸张。
邵琦问随行的华人摄影师刘祥成:“你们为什么那么激动?余切之前在日本拿过这个稿酬,这不奇怪。”
刘祥成大笑:“我立刻就要写文章,等我的文章发布后,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时代周刊》的刘祥成一直跟着余切,他没有辜负自己的努力,终于等到了第一个大新闻。
在最近一期的《时代周刊》上,刘祥成写道:“余切事实上成为美国的一流作家!”
这标题似乎耸人听闻,但读者只需要一打开,就知道是真的。
“哈珀为余切新书开出两美元一词的价格,从稿酬上讲,余先生已经是美国最一流的作家。全美靠劳动所得的收入,超过二十万美金的据统计只有约几百人,而中国作家余切正是其中之一。”
“有个别作家拿到百万甚至千万美金的稿酬,那都是计算版税后的综合收入,我们这里说的是初版的先期稿酬,它指的是作家写出文章后,立马无条件支付的稿酬。为了说明两美元一词为何厉害,需要追溯到美洲出版业这一行的发展史。”
“美国历史上最早将稿酬破一美金发生在本世纪初。总统西奥多·罗斯福卸任,准备去非洲打猎并撰写一些游记,多家出版社对他的游记开出天价,报刊《新闻界》称,总统罗斯福写游记比他做四年总统的工资更高。而《纽约世界》则写了一则讽刺诗,上面没有其他字,全部是‘一美元’的英文单词。”
“于是,1美元1词,成为默认的专为名人特供的稿费。这变相的成为名人的地位代表,四十年代,法西斯主义者墨索里尼和洗头佬先后被邀请撰写文章,他们并不缺少金钱,却索要了至少一美元一词的稿酬。因为他们相信自己不逊色于美国总统。”“随后,那种极高稿酬的现象,在全美消停了一段时间。八十年代初,一批时尚杂志的作家忽然索要2美元一词的稿酬,引起了杂志社的恐惧,他们奋力反抗起来……但最终因作家们巨大的影响力,他们有太多的跟随者,足以自立门户,杂志社最终屈服了,到目前为止,两美元一词仍然是全美最高的稿酬之一。”
“所以,你知道余切的稿酬处在一个什么档次?就应当知道,他当前是一个什么样的名人?本条消息由普利策级别记者撰写,我的稿酬是零点七美元一词。这篇文章约六百余字,这相当于余切此书稿酬的千分之一点四。”
这条妙趣横生的新闻报道,直白的阐述了余切目前在美国受捧的现状。
他在读者中的知名度,赶上了美国总统。
从上半年“切尔诺贝利”事件发生后,余切几乎一直住在美国的新闻当中。就连最保守的西部农业州爱荷华,都有余切的拥趸,一个得罪过他的作家顾华不得不到处流浪。
一开始,有华人的地方,顾华就不得不离开;后来,有拉美裔的地方,顾华不得不离开;然后是白人,印第安人……天下还有什么种族可以容纳他。
显然,刘祥成认为,余切的天价稿酬有他“哥伦比亚历险记”的因素,如同海明威做海军陆战队的战地记者时,意外干掉了德军元帅那样疯狂,而且是刚写下《丧钟为何而鸣》这种反战小说后。
这个事情短暂的拔高了余切在西方世界的地位。
中方这边的摄制组看到后相当沮丧。
又是这种引经据典,极具故事性的新闻稿。
这次没有“世纪之握”的神级照片,却有“千分之一点四”的美国笑话。
美国人很喜欢这种“比不了大人物”的自嘲。因为余切在这,波士顿大学经常组织华人的聚会,而《时代周刊》这篇新闻效果太好,一时间,像贝聿铭之类的华人大师,一来到这拜访时,就会谈到“千分之一点四”,然后哈哈大笑。
接着问:“咱们是怎么报道的?”
邵琦他们只能哑口无言。
新闻行业和西方记者的差距,好像是全方位的。邵琦在内部的小会中表示:“这是美国记者给我们的一个下马威,我们为什么写不出来这种稿子?因为我们不了解美国人的文化。”
“不知道美国并不可耻,我们知道中国人看什么就行。”
“而且世界上有一些东西是相通的,我们一定也能创作出在世界范围内有影响力的报道。”
“余老师是一个中国人,我们有更多的空间去创作,我们在余老师旁边的时间,比《时代周刊》长得多,加油啊,同志们!”
邵琦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面其实也蒙了。
他们同天发往国内的报道是《余切又获三十万美金稿酬》,写的纯朴、直白、可以说没有什么动人的,机制稀烂,纯是“三十万美金”的数值高。
中国去年的人均gdp按美元计,为286美元,仅相当于余切的千分之一。中国人怎么会不感到震撼?
但全美已经有数千名中国留学生了。
今后越来越多的人都出国了,有一天看到双方针对同一个题材的媒体竞赛,这多丢人啊。
邵琦就跑去找刘祥成套近乎,问他到底怎么进行创作的。
刘祥成很欣赏这个中国女记者,而且很同情她。他们两个都是1951年生人,今年都是35岁。
为啥创作的武器库差别那么大呢?
因为刘祥成高中后就有了自己的第一台相机,而邵琦尽管是干部子弟,却有七年的时间在当土木工人和学习塞尔维亚语——这种语言从新闻上来讲,基本上给不了大新闻。
除非塞尔维亚所属的南斯拉夫联盟,有一天爆炸了,这也许会热闹一阵子。
刘祥成成说:“我拍过洛杉矶和汉城的奥运会,两国的总统站在体育馆的中心致辞,我拍过甘地夫人遇刺,我拍过阿富汗战争……之后我长期呆在燕京,我感到会有下一个了不起的新闻诞生。”
“那你为什么来了哥伦比亚,来了波士顿?”
邵琦忍不住问。
刘祥成真的想指点她:“因为新闻需要聚焦。一个时代虽然是无数人共同造就的,但我们不可能拍摄全地球那五十亿人,在我们的新闻中,有一些聚焦的人物和瞬间,足以代表这个时代!我们要跟着这样的人跑。”
“余切虽然不在中国,但他现在是中国的一部分。”
邵琦若有所思。
难道是跟着领导跑吗?
领导在哪,我在哪?
刘祥成不知道她想什么,继续道:“有一天我看到,一些燕京的大学生来买《时代周刊》,他们是凑钱来买的。我太知道他们花了多少钱买书,但他们真的很快乐。”
“所以余切是这样的人。我们得拍摄这样的人。”
刘祥成的解释没有让邵琦完全满意。
她觉得双方文化不同,确实存在一些差异。而且,刘祥成这种拍摄手法是宗教式的,就是说,他会把每一个主人公都拍摄得像时代注定,就像是某种宿命论一样。
中国人是不相信宿命论的,有没有那种更合适的讲故事手法?邵琦冥思苦想,她天天都跟在余切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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