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们看着已经被挂断了的电话沉默不语,他们知道现在那个护国大将军非常生气,想着王城之外的尸山血海不由脊背发寒。
片刻后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些随自己征战多年的将士兄弟们,看着他们脸上那些在战火中已经脏污的脸,看着尽管因为恐惧而颤抖却依旧挺拔而立的身躯,就像王城城墙那样在炮火中颤抖而始终屹立不倒。
他们的眼神中有坚毅,有恐惧有不安,但他们是军人,他们是这个王朝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是王城子民们心中的一道城墙,如果他们这具身躯倒下不再爬起,这些子民必将像那些冥兵一样堆成尸山流出血海。
将军们知道他们不能倒下,他们除了服从命令没有选择,望着一步步走来的冥兵,缓缓抬起了他们那只沧桑的手,沧桑并不意味着苍老,所以他们那双手依旧雄浑有力。
那些冥兵要攻城,所以他们是敌人,寻常时候在战场上,似乎性命并不怎么重要,但是现在要他们活捉敌人保住敌人的性命,自从参军以来从未遇见过这种事情。
然而这些将军最终还是咬牙挥下了自己有力的右手,军士们面色肃然,尽管有些军士脸上依旧流着泪水,但是面部表情却已经僵硬。
他们在将军抬起右手的时候就握紧了手中的枪和绳子,在将军右手挥下的同时转身冲了出去,因为城门已经被冥兵们的尸体堵住,他们只能冲上墙头,踩着那些由冥兵尸体堆积而成的尸山,然后冲下尸山。
他们在那些冥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冲到了近前,将这些冥兵撂翻在地,然后用手中的绳子捆住。
被噬魂蛊控制的冥兵行动并不灵活敏捷,或者说他们似乎并没有跟这些王城军士打斗的意思,他们只是想朝前走去,只是想踏上那座尸山,跨过面前这面高不可攀的城墙,然后继续朝前走去,至于最终的目的地是哪里,没有人知道。
将士们望着前方遍布绵延不知几许的冥兵部队,望着那些并不情愿的眼神,他们知道那些冥兵也不想这么做,心中对冥殿越发痛恨,却对这些冥兵越发同情。
有人朝前踏出了几步,冲到其中一个冥兵跟前,直接将这冥兵的枪打掉,然后用手中的绳子捆住这些人的双手双脚。
由于大将军下令,每个人至少也要活捉十个冥兵,所以临行前每个士兵都带了十根绳子,关于这些物资王城军方有的是,所以根本不用担心不够。
有些在战场上绳子用完了的,不得已之下只能解下自己的腰带,脱下自己的衣服裤子当绳子用,若是自己身上的东西都用完,那只能解下这些冥兵的腰带绑住,总之那个大将军的意思就是,只要不杀死这些冥兵,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将冥兵活捉。
可以看到在这片寒冷的雪地里不少士兵光着膀子在冥兵丛中不停奔走,有些士兵手中甚至已经放下了枪,仅靠自己那把军刀还在战斗,因为不能杀死敌人,那笨重的枪就只能是累赘。
然而有些还在后方的冥兵已经开始向前走来,他们手中还握着枪,有些冥兵已经开始将子弹上膛,然后朝前没有目的的扣下了扳机,时而不慎击毙几个王城士兵,血花四溅,洒到地上的雪里。
倒下的士兵依旧睁着眼睛,有些不甘地望着头顶这片灰蒙蒙的天空,他们的身躯渐渐感觉不到疲累,从雪地上传来的冷意也逐渐消退,他们在死前都没能见到那轮似乎无处不在的冷月一眼。
雪花落到那些尸体之上,落到他们被子弹击穿的伤口上,融进了血水里,原本带着些许余温的血水也彻底冷了下来。
如此场面比比皆是。
军部指挥所里,大将军看着屏幕上已经冲出城去的将士们面色依旧凝重,因为这样一来,战场上就只有自己这一方的军士战死,而冥兵却只是被活捉,这也是他从所未见的战争。
“岂有此理,这种打下去,我方必然损失惨重,这要是……”
他有些愤怒地说着,转过身来想要对那个活死人说一些什么,却发现那个活死人已经不在身后了。
他转头看了一言旁边的通讯兵问:“昆公子呢?”
那通讯兵朝门外指了指说:“公子刚才就出去了!”
“什么时候?”
“就在将军方才下达完命令之后。”
“他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通讯兵看着这个大将军沉默摇头,心想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会跟我一个通讯兵说,要说不也是跟将军你说吗?
卓震山正踌躇不决间,有一情报部的女兵冲进了指挥所里,见到大将军后急忙说:“启禀将军,信息拦截系统已经被花小姐破解了,请将军指示!”
卓震山听见系统已经破解,正想要高兴得拍一下桌子,谁曾想女兵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不由眉头微皱,有些愤怒地说:“指示指示,眼下王城之外已经尸山血海,既然已经破解,那就抓紧时间联系临康风凌二郡带兵来援,这种事情怎么还要指示,没有我就打不了仗了吗?”
“是!”那女兵退了下去。
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卓震山神情有些复杂地沉默不语,门外地上那些堆积起来的一层雪白已经被慌忙进出的士兵们踩踏得杂乱不堪,到处都是脚印里露出地板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