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狗接住郑峰扔过来的暴雨梨花针,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张得大大的,竟一时片刻无法言语。
见状赵虞也不禁朝着郑峰靠了一步,手中长剑蓄势待发。
徐二狗微微抬起手,在空中停顿了两三秒,最后还是将暴雨梨花针给收了起来。
至此,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你倒是真的不怕我杀了你。”徐二狗苦笑着对郑峰说道。
郑峰笑着说道:“你以为我真这么笨?你别忘了我可是有一个空匣子。要是你想杀我,我还真不放心你跟在我身边。”
徐二狗有些恼怒:“你竟然耍我?”
“不是耍你。”郑峰摆了摆手,“面对黄金,人性不可测也得测一测。我需要知道,你还是不是我的朋友。贪心是一种永无止境的欲望,无论往里面填多少金子,都填不满。而你,我的朋友,你的品质比金子更加珍贵。”
“鬼扯。”这两个字几乎是从徐二狗的牙缝里面挤出来的。赵虞和郑峰都能够听出来徐二狗话中的恨意。
“咳咳。”赵虞轻咳了两声,说道,“你们两个好像并没有把我这个大活人放在眼里。”
郑峰暗道一声糟糕。便听见赵虞接着说道:“我不同意你们的分配意见,这些金银珠宝都算是赃物,应当上缴朝廷,以充国库。”
“朝廷很缺钱?”思索了片刻,郑峰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赵虞点了点头:“比你想的还要缺钱。这一次汾岭战败,北梁肯定又要借机敲竹杠,阵亡将士的抚恤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或许还有些其他问题,我很少在朝,我不知道,但我能够肯定的是,缺钱,很缺。”
“这倒是一个难题。但我不认为这些钱能够解决根本的问题,梁国的事情是国家外交策略的问题,一味妥协忍让,只会成为别人养的肉猪。抚恤我也不建议直接发放,不然层层贪墨下来,能够到军属手里的铜板估计也没有几个子了。”郑峰丝毫没有给赵虞留面子。
关于这些财富归属的问题,郑峰比所有人都更加看重。穷怕了!
赵虞说道:“你信不过朝廷?”
郑峰摆了摆手:“别这么上纲上线,我不是信不过朝廷,而是信不过朝廷那群当官的。徐家村的事情你也看到了,窥一斑可知全豹,宛国吏治已经烂到根上了。”
这话怼得赵虞哑口无言,她只能够嘴硬地说道:“或许只是个例。”
“一样东西表面开始出现霉斑时,往往内部早已腐烂。”郑峰盯着赵虞的眼睛,寸步不让。
两人僵持了许久,最后还是赵虞败下阵来,说道:“那你想怎么办?”
“这样吧。金子我带走,这些铜钱和银子归你,不过你也暂时没有能力拿走,不如就寄存在我这里,需要的时候我拿给你。”
看似郑峰提出了一个比较完美的分赃方案,但这么多铜板,他动用一些,鬼才知道。
郑峰又一次感叹了系统背包空间的不足,按照贵贱顺序装满之后,即便是将背包里面原本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还剩大量铜钱和珠宝没有装进去。
“剩下的只能先放在这里了。”郑峰感觉到有些可惜。
赵虞说道:“铜板又没有长腿,不会跑了的。放在你身上,我也担心你会不会贪墨了。”
郑峰只能尴尬地笑笑。
“你们快过来看。”就在郑峰和赵虞斗嘴的时候,徐二狗大声喊了起来。
二人走了过去,看见角落里放着一个毫不起眼的木匣子。
打开木匣,里面放着一本厚厚的账簿。
“看来我们还真是顺利。”郑峰一边说着一边翻看账簿,上面记录着钱家产业的进出项。
郑峰看不太懂,只翻了几页就开始挠脑袋。不同世界的人记账习惯不同,凤姐的小账本根本就不是这么记的。
他看向赵虞,赵虞读懂了郑峰求助的眼神,给了他一个白眼,接过账本翻看起来。
“这钱传志还真不是个东西,青苗借贷,土地抵押,低买高卖,敲骨吸髓的手段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真是千刀万剐也不足惜!”赵虞一边翻看,一边恶狠狠地骂道。
郑峰说道:“土地兼并,自古有之,否则地主乡绅怎么会越来越富?”
徐二狗听不懂他们的话,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郑峰解释道:“百姓种地靠的是天时地利,可总有收成不好的时候,也有家里遇到难处的时候。这钱传志让百姓用地抵押,借出高利贷,最后百姓还不起粮食或者钱,这地就成了钱传志的产业,这就叫做土地兼并。”
徐二狗说道:“对对,真是可恶。原本徐家村周围一片都是村民自己开垦耕种的,我听我爷爷说过,宛国开国之初下了令,百姓所开垦的荒地只需在衙门登记造册,便是百姓自己的地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地慢慢地又到了这些狗日的身上。”
郑峰说道:“或许还不止这些。”
“没错。原本这地越多,所缴纳的田亩税就应该越多,可这钱传志的账上根本没有增加的税赋支出。一个钱家,竟然有七成多的田地都是隐田,难怪朝廷税收一年少过一年。”
说话时,赵虞身上杀气弥漫,若是钱传志当面,必然会被赵虞砍成好几块。
“哎!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郑峰突然想起了多年前曾学过的这句话,只有亲眼见到这等场景,才能真正体会这句话的深意。
听见这句话,赵虞抬头看向了郑峰,眼睛里面都在放光。
郑峰被看得有些心虚,龃龉着说道:“看我干嘛,看账本。到底有没有矿石的去向?”
赵虞这才说道:“没有找到。只不过有几笔暗账。”
“在哪里,我看看。”郑峰将脑袋伸了过去,两人的脸几乎就要贴在一起,徐二狗见状直接背过了身。
赵虞脸上微微发红,然后指着账本说道:“你看这里,生丝出账五千五百两,但是整个账本上面没有看到钱家有成衣店或者纺织产业。一户人家的衣服用度,如何也不可能一月之间达到五千五百两银子吧。这种账目每个月都有三四处,应该就是暗账了。”
“看来我们是非得进城一趟不可了。”郑峰说道。
赵虞问道:“进城干什么?”
“我在想两个问题。其一,这暗账为何要跟家族明账记在一起,明明可以单列一个账本来记录这些账目。其二,今天钱传志宴请的那两个人是谁。”
“这跟我们要进城到底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