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注意到了，于是说：“我们工作上有些合作，本来想在这里边吃边说，这里不是平价实惠吗？”他两手摊平，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上次真的是误会。”
对于这种穷凶极恶之徒，乐戚葵对他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就连跟他在一起的人，也全无好印象。
乐戚葵也不好大庭广众问，你不是在吃牢饭吗？只是咬牙切齿说道：“在外面看到你，倒也稀奇。”她站在和隔壁桌之间的空位上，定定的要在光头脸上看出破绽。
王一行发挥老油条的特质，端了一个旁边的塑料椅子，做出“请”的手势让她坐下 好好谈。王一行说道：“我本来就是为了人类，理由正当，发现你那里磁场不对，试探一下。虽然鲁莽了，这我承认，是我做的不对。”
这也表明他的态度：以退为进。以后一定还会有纠葛。人不会延续和陌生人的好意，除非他有良心善心，这人不在估计范围内。
乐戚葵当日没有探出意图，今天也不会。她只好语气中带着威胁：“那天没问你的身份，现在我也不关心了。不过那天捉你的那个人，应该很感兴趣。”
生命受到威胁的迫切紧张感，时时刻刻萦绕心头。即使虚张声势，乐戚葵也必须为危机勇敢发问。乐戚葵站在暮色中，凉风透着萧瑟 。天边黑云坠下，四周的人渐渐少了些，多了股冷意。
王一行语气带着耍赖：“那可不兴啊，我以后保证离你远远的，打不过喊人，不地道。”
乐戚葵看他急了，轻飘飘说了自己的想法：“那我应该不寻求帮助，内耗恐惧的情绪，枕戈待旦吗？”她确实没有立场麻烦别人，这也不妨碍先震慑住对方。
王一行保证：“男子汉说话算数，我会信守承诺，不再打扰你的生活。”神情肃穆，他像在发誓。
很好，也不是无所忌惮，光头暂时不会做什么了。
乐戚葵内心知道，将自己视作正义制裁别人，标榜牺牲少数拯救多数的，不会只做出那么一件危险的事。既然他有办法出来了，可能有更可怕的图谋。乐戚葵内心震惊，表面上不想显露，免得引起这两个人怀疑。
就算是发誓，也可能撒谎。神情可以伪装，语气也能刻意。
王小朋还在说：“你是孕妇，看你在这里耽误了也有这么长时间。独自回家不安全，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乐戚葵心底隐隐觉得，王小朋一定是知情的，他在粉饰什么，转移话题。一般人看这么不对劲，会问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吧。他神情就写着风轻云淡，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乐戚葵只觉得和他们二人在一起才危险，摇了摇头，说道：“我家挺近的，就不麻烦了。”她缓缓往前走。
穿行过马路的时候，被车辆明亮的远光灯闪了一下，眼花之中，好像看见面前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抹灰黑站立在路灯下，独立于光明之外，褴褛的衣服和袍子迤在马路上，足足有两人高。整个头隐藏在衣服布料里，佝偻脊背，低着头。即使没有眼睛，面部的漆黑也朝着这边，死死盯着。乐戚葵呼吸一滞。没有人注意到马路那头出现的不明生物，摇晃着头顶，像是迎接生人过去，等待吃掉人的恶鬼。
姑且叫它破布条子吧。
就在乐戚葵分神看向对面的一刻，不远处飞驰来一辆白色小轿车，像是没看到人一样，过人行道也没减速分毫，就要撞过来。乐戚葵甚至来不及闭上眼睛，一瞬间，只见破布条子垂落在面前耳边，笼罩着她的脸。乐戚葵就像背起一个高高的竹篓那样，脊背上顶着的灰黑将整个人罩住。白色轿车穿过乐戚葵的身体，径直撞到拐角处的电杆上，发出震彻天地的响声。四面八方赶来救援的人，旁人往里面看了，也不敢把人拖出来。
头顶路灯打在乐戚葵身上，笼罩在头顶的怪物被来往的车灯晃过，霎时间给人一种站在舞台正中央的错觉。
佝偻的老人身形修长瘦削，站成广阔田野中的稻草人。走到白雪公主面前，卖苹果。
可她不生活在童话中。
救援人员来的很快，把人拖出来时，闻到里面的气味，那边传来酒驾的字眼。
乐戚葵茫然抬头，破布条子蒙住它的眼睛，触感冰冷。
里面的人拖出来之后，鲜血淋漓，红白交错，已经没有呼吸了。
另一边的王小朋、王一行二人，听到这边动静，似乎感官过人，已经察觉这边发生了什么。他们满是油污菜肴的桌子底下，放着一台仪器，显示屏上数字波动，仪表盘开始偏向左边。
王小朋若有所思、神色凝重说道：“你看到那边一团吗？”
王一行将偏振镜片摘下：“那边很明显有怪物出现。拿下这个我也看到的。他们都去关注交通事故了，难道是瞎子吗？”
王小朋似乎对那边状况了如指掌，不再关心地将桌子下面仪器搬出来。王一行还在旁边盯着远处。
王小朋低头似乎沉思什么，说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只有乐戚葵遇到危险，怪物才会出现？”
王一行不可置否，嘿嘿的笑带着求知的灵感，并不猥琐，语气却透出算计：“谁知道呢？不过我们可以利用一下。”
“那是不是，该测试一下，我的猜想。”毕竟这么荒诞的想法，不是亲眼所见，王小朋也得不出这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