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啥玩意儿?死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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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大营,日头毒辣。

李勇看着眼前这位“萧翊”萧公子,嘴角抽了抽,硬是把到了嘴边的“殿下”咽了回去,憋得脸有点红。

这位爷,刚闹出顺天府那么大动静,五皇子都被发配守陵了,他倒好,跟没事人似的,拍拍屁股就回来了!

还大摇大摆地来跟他报备,说下午要离营去城里“听个曲儿,散散心”。

李勇心里翻江倒海。

这位爷的心思,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前脚刚在府衙大牢里“暂留”过,后脚就要去城里听曲?

这心也太大了!

“……是。”李勇喉咙发干,挤出一个字,抱了抱拳,“公子……早去早回。”

他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萧弘翊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带着沉默如影的陈近南,转身就朝营外走去。

醉仙楼,还是那间雅座。

萧弘翊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面前摆着几碟时令小菜,一壶温热的黄酒。

窗外是喧嚣的街市,窗内却隔出了一方暂时的清静。

琵琶声淙淙,如珠落玉盘。

弹琵琶的是一位面容清秀的盲女,技艺娴熟,指尖流淌出的曲子带着几分江南的柔婉。

萧弘翊闭着眼,手指在膝盖上轻轻点着拍子,仿佛完全沉浸其中。

陈近南依旧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像一尊石像,只有偶尔扫视四周的目光锐利如鹰。

一曲终了,余韵悠长。

“好!”萧弘翊睁开眼,赞了一声,随手从袖袋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轻轻放在桌角,“赏你的。”

“谢公子赏!”旁边侍候的伙计连忙代盲女道谢,麻利地收起银子。

“公子还想听点什么?”伙计殷勤地问。

萧弘翊想了想:“来段热闹的吧。说书先生可闲?”

“闲着呢!楼下的宋先生刚得空,正候着。”伙计忙道。

“让他上来,说一段。”萧弘翊道。

他听得倒是津津有味。

······

养心殿,冰盆散发着丝丝凉气,却驱不散景惠帝心头的燥热。

暗卫统领垂手伺立,声音平板无波地汇报完最后一句:“……‘萧翊’在醉仙楼雅间听琵琶曲,打赏了盲女半两银子。随后又点了说书先生,至申时方离,已返回京郊大营。”

景惠帝放下手中批了一半的奏折,脸沉得像水。

“听曲?听书?”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他倒是有闲情逸致!”

暗卫统领头垂得更低,不敢接话。

景惠帝胸膛起伏了几下,一股邪火直往上蹿。

顺天府那场闹剧才过去一天?

太子被“羁押”,五皇子被发配靖陵,朝野上下多少眼睛盯着!

他这个太子倒好,跟没事人一样,拍拍屁股就去酒楼听曲听书了?

“混账东西!”景惠帝猛地一拍御案,震得茶盏乱跳,“他眼里还有没有点规矩体统!还有没有点储君的样子!刚惹下那么大的祸事,朕还没找他算账,他倒先逍遥快活起来了!他……”

他越想越气,只觉得一股怒火在胸腔里左冲右突,无处发泄。

他恨不得立刻下旨把那不肖子揪回京城,狠狠申斥一顿,关他十天半个月禁闭!

可是……景惠帝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能怎么做?

以什么名义?

就因为太子化名去酒楼听了个曲,听了个书?

这说出去,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朝臣们会怎么想?

天下人会怎么想?

更要命的是,“萧翊”这个身份是他自己亲口允许的!

他当时还特意强调了“不得暴露太子身份”。

现在太子用这个身份行事,虽然“荒唐”,却偏偏没违反他明面上的旨意!

景惠帝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憋闷得难受。

他烦躁地挥挥手:“滚!给朕滚出去!”

暗卫统领如蒙大赦,立刻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大殿。

殿内只剩下景惠帝一人。他颓然靠回龙椅,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憋屈!

从未有过的憋屈!

这个儿子,就像一块滚刀肉!

打?打不得!

骂?骂不着!

管?管不了!

他所有的愤怒和猜疑,似乎都打在了空处。

太子用这种近乎无赖的“躺平”姿态,硬生生在他面前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他想起暗卫报告中那句“听得津津有味”,心头更是堵得慌。

太子这是在无声地嘲讽他吗?

“好……好……”景惠帝喃喃自语,眼神复杂难明,有愤怒,有无奈,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无力感,

······

太子化名听曲听书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京城某些特定的圈子里飞快传播。

大皇子萧昭桓听完心腹的禀报,沉默了很久,才嗤笑一声:“听曲?他倒是会找乐子。看来这次是真把父皇气得不轻,连发作都找不到由头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随即又化为更深的阴鸷,

“不过,他越是这般浑不在意,父皇心里那根刺,就扎得越深。等着吧,好戏还在后头。”话虽如此,他行事却明显更加谨慎收敛起来。

三皇子萧昭珩在书房练字,闻言笔锋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洇开一团污迹。

他放下笔,叹了口气:“二哥这……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刚闹了顺天府,转头就去听书,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他摇摇头,对身边人吩咐道:“传话下去,这些日子都给我夹紧尾巴,少惹事!东宫那位……现在就是个马蜂窝,离远点!”

四皇子萧昭瑜刚得了儿子,还在府里逗弄小娃娃,听到消息也只是笑了笑:“二哥这性子,倒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也好,他爱听曲听书,总比琢磨别的强。”他抱着儿子,心思早不在这上头。

至于那些依附于几位皇子、原本还有些蠢蠢欲动的官员们,在得知太子被“羁押”后还能安然无恙地去听曲,而蹦跶的最欢的五皇子却被一脚踹去了靖陵守墓,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这潭水,太深,太浑。

太子殿下看似荒唐的举动,更像是一种警告,一种无声的宣告——都别惹我,惹我的,看看老五的下场。

一时间,原本因顺天府风波而暗流涌动的朝局,竟诡异地陷入了一种表面上的平静。

“殿下,顺天府尹孙兆伦上吊自杀了”。

陈近南低声在萧弘翊耳边说道。

“啥玩意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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