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有证据就抓我（1 / 1）
“程肃咬死不承认。”
陈建章气愤的踢飞了脚边的土块，“宋建倒是回过神指证程肃，程肃刚开始眼神还发虚，现在跟块滚刀肉似的，梗着脖子说‘有证据就抓我’。”
陆莞莞开口问：“大队长，宋建怎么就那么凑巧割坏了水管？”
“这我倒是理清楚了。”
陈建章拉了张凳子坐下来，“宋建早前跟程肃说后山有兔子窝，想拉他一起去逮，程肃没去，反倒借走了他的铁锹。”
陈建章摸出卷烟叼在嘴角，没舍得抽，“宋建没家伙，只能用镰刀掘土，结果刀刃钳进水管里，你说邪乎不？”
“大队长，程肃怎么知道后山有兔子，又怎么知道那埋着水管？”
陈建章闻言抬眼，烟卷又被他夹在手上，“巧就巧在这儿。”
他指了指后山方向，“程肃昨儿早去后山送粪，途经那里。”
陈建章忽然压低了声音，“更巧的是，后山那段塑料水管，是今年新埋的，姜工那张字条提醒了我，我专门去查了施工记录，宋建割坏的这段水管，正好是程肃挖过的区域。”
陈建章说着，叹了口气，“那时候陆知青该是去开垦荒地了，不然依你对程肃的心思，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后山干的活，好在你如今识破了他的真面目，没再往火坑里跳。”
陈建章感慨两句，引得低头看书的姜彦突然抬眼看来，陆莞莞讪讪的笑笑。
“当初瞎了眼，才会看上这么个东西。”
不知为何，面对姜彦说这事，陆莞莞很不自在，忙转移话题，“大队长，难道就这么放过程肃？姜工好不容易把水管修好，差点就这么毁了。”
“放他？没门！”
陈建章把卷烟收了起来，“我早让小会计去扒拉工分薄和施工记录，今儿怎么也要惩治他。”
陆莞莞心头一动，立刻站了起来，“大队长，其实我早前不懂事，误把我的工分记在了程肃名下，您看能不能……”
陈建章怔了怔，下一秒，直拍凳子，“你意思你工分白送给程肃？陆知青，你怎么糊涂到这份？工分是社员的命根，那程肃算什么东西，也值得你拿血汗钱补贴？”
陆莞莞脸颊烧得通红，“那时候不懂事，看他长得人模狗样就……”
陈建章也不多说什么了，“以前的工分早折算成粮食分下去了，没法子追回来，从这个月起，你盯着会计记账，可别再出岔子。”
陆莞莞立刻下保证，“保证不会再出错。”
而这时，姜彦终于插了句话，“施工日志上的挖掘深度是三十工分，但后山的水管只有十工分，埋浅了。”
“这段水管就是程肃带小组挖的，竟然给我磨洋工！”
陈建章拍案而起，语气里满是火气，“陆知青你自己上点心，有空赶紧去找会计，还有这次修水管的奖励，队里开过会就会下来，要是有工分也会算在这个月上，要没来得及统计，你提醒下会计。”
陆莞莞应好。
大队长的脚步声消失在巷子里，机井房忽然陷入了沉静。
刚才陆莞莞虽然不自在，却不会太尴尬，而大队长一走，陆莞莞直想往个地缝钻进去。
“那个……”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默契地闭上嘴。
姜彦停顿了瞬，在陆莞莞通红的耳尖上扫过，才缓缓开口：“你的工分，需要帮忙核实吗？”
陆莞莞忙摇摇头，“不用，我都记着呢。”
“有事随时说。”
姜彦缓缓道，本欲走，迈出了脚又转过身。
从口袋里摸出香包，递给陆莞莞。
那是陆莞莞给姜彦制的葫芦香包，上面还有她缝的细密的针脚。
“味道淡了，麻烦陆知青换换药。”
陆莞莞抬眼，撞上姜彦深邃幽远的目光。
像暮色下深谭里闪烁的星辰，沉敛却藏着暗涌的涟漪。
“好，好的。”
陆莞莞指尖触到香包时微颤，针脚铬的她掌心发扬痒，“我一会儿要去打饭，还有抽空去拿棉花糖，晚上换好给你送来。”
心里忍不住琢磨：制的香包应该能顶1~2周才对，难道是姜工的失眠症太严重，才觉得味道淡了？
“不着急。”
姜彦嗓音低沉，忽然又往她手里塞了样东西。
是块裹着油纸的红糖，“顺路带的。”
不等她反应，便转身离去。
陆莞莞左手捏着红糖块，右手攥着带体温的香包，忽然想起昨天吃饭时，她随口提过：“食堂的玉米粥太涩，要是能加点糖就好了。”
陆莞莞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长，吃了饭去找会计核对工分，核对到快上工才匆匆赶回去。
下午休息时间，程肃和宋建从大队放出来了。
张婧匆匆捎了消息。
“宋建查出来不是故意破坏水管，但因为没及时告知大队，被罚承担修水管的费用，扣工分，还要在大会上公开做检讨。”
“大队长知道我跟你感情好，让我告诉你，程肃的工分本核出来问题了，等全部算清楚，多记的工分全从他口粮扣。
还有他埋水管磨洋工，除了要垫付施工队的工分，队里面罚他每天加一个小时上工，连着一个月，再加上之前欠的半个月，得熬一个半月呢。”
“该！”
陆莞莞咬牙骂出声，只觉胸口憋的那口气总算出了点。
转念想到水管被破坏的事没有实证，又忍不住撇嘴，“便宜他了。”
张婧胳膊搭在陆莞莞肩膀上晃了晃，“管他呢？恶有恶报，早晚栽跟头。跟你说点高兴的，月底发粮啦，可算能吃顿饱饭了，我这几天都要饿瘦了。”
他们每月的口粮有定量，在食堂打饭也有记录，马上到月底，张婧担心粮食不够吃，早早开始精打细算。
陆莞莞却不犯愁，她给姜彦打下手，大队额外补贴粮食，何况还有家里寄来的钱，粮票，还有吃食。
以前这些东西大部分都进了程肃肚子里，现在再没便宜过他。
“程肃下月可有好戏瞧了。”
张婧乐呵的掰着手指，“这个月工分扣的多，再扣点粮食，啧啧啧，等着喝西北风吧。”
陆莞莞轻哼一声，“早说了，我的工分早晚拿回来，等发粮那天，我就揣着借条要粮票，他跑不了。”
……
程肃真的要喝西北风了，被放出来后没顾上找陆莞莞麻烦，直奔食堂打饭，却只打了碗能照见人的清粥。
自打昨儿中午分了一半饭给苏清妍，他已连着三顿喝稀粥。
此刻饿的眼前发黑，喝完粥继续舔碗底。
关门时还在想，现在四下无人，总算不用顾及面子。
不料苏清妍推开门就冲了进来。
“程哥，你有没有……”
两人对视，瞬间僵住。
程肃饿的脸皮都厚了，喉结滚动两下，硬着头皮开口：“清妍，你那儿还有吃的不？实在饿的慌，等粮食发下来，我再还你。”
苏清妍闻言瞪大眼，听到“还”字才松了眉，忙点头：“我那还有块饼子，程哥，你等着，我去拿。”
看苏清妍小跑离去的背影，程肃心里泛起点暖意。
然而等接过那块硬的像块石头的死面饼子，程肃傻愣愣的盯着半天说不出话。
这玩意，真能咬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