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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再不会侍奉他人(1 / 2)


“奴婢不愿!”

在所有人都等着顾岩廷回答的时候,宋挽开了口。

她就站在那里,远远的望着楚逸辰,不跪不拜,不卑不亢,明明身体娇弱无比,却像是坚韧的蒲草,能够承受住一切狂风暴雨的摧折。

众人惊愕,连同楚逸辰都有些茫然,难以置信的问:“阿挽你说什么?”

宋挽看着楚逸辰,一字一句的说:“奴婢不愿跟着世子殿下!”

她的声音柔婉,语气却无比坚定。

满座静寂,所有人都觉得宋挽疯了。

堂堂卫阳侯世子,瀚京风华无双的俊美郎君,不嫌弃她脏了身子入了奴籍,要将她纳入羽翼护她周全,她竟然当众拒绝了,她想干什么?

众人窃窃私语,宋挽轻轻柔柔的说:“奴婢已经是大人的人了,此生绝不会再侍奉他人。”

楚逸辰抓紧拳头,心脏一阵刺痛。

阿挽竟是铁了心要跟着顾岩廷,如此果断决绝、半分情面也不肯留。

“世子……”

见楚逸辰脸色实在难看,小厮低低的唤了一声,楚逸辰没有理会,自顾自的灌了一杯酒,红着眼看着宋挽问:“若我一定要阿挽回到身边呢?”

谁都听得出来,楚逸辰这是动了怒发了狠。

卫阳侯世子在瀚京是出了名的端雅矜贵脾气好,能把他惹得当众发怒,宋挽算得上是第一人。

宋挽捏紧袖子,神色未变,背脊挺直,遥遥的看着楚逸辰,说:“世子殿下若一定要如此紧逼,奴婢今日只能横尸于此!”

宋挽的语气轻柔,整个人看上去也娇娇弱弱、温和无害,却没有人会质疑她说出来的话。

如果楚逸辰一定要顾岩廷拱手相让,宋挽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

啪!

酒杯碎裂的细微声响传出,上好的白玉酒杯竟是被楚逸辰生生捏碎,碎片扎进皮肉,殷红的血瞬间涌出来。

“世子殿下!”

小厮惊声唤道,楚逸辰没有回应,只直勾勾的看着宋挽,像是要把她现在的神情一点点刻进自己的骨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楚逸辰移开目光,看着顾岩廷轻笑出声:“本世子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位婢子对顾大人竟然如此忠心,恭喜顾大人。”

顾岩廷眉眼冷然,淡淡道:“不敢当。”

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散,楚逸辰掩唇轻咳了几声,扬声道:“我病了数日,如今尚未痊愈,需再好好休养几日,就不在此陪诸位了,感谢诸位今日到场为舍妹道贺。”

楚逸辰这么说了,众人立刻拱手说起客套话,小厮扶着楚逸辰起身离开。

宋挽侧身避让,擦肩而过的瞬间,看到有殷红的血珠自楚逸辰指尖滑落,好在衣袖宽大,血珠未曾滴落在地,无人发觉。

宋挽心痛如绞,喉间涌上血腥,屈膝跪下,高声道:“奴婢恭送世子殿下!”

宋挽会日日祷告,愿世子殿下身体康健、早日找到良人,恩爱一生。

楚逸辰顿了顿,说:“回你家大人身边去吧。”

“……是。”

宋挽应了声,还是等楚逸辰出了后花园才回到顾岩廷身后。

后面宴席没再出什么事端,宋挽却一直能感到有人投来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只是与楚逸辰相见已经耗尽了宋挽的精力,她实在无暇分神去理会。

宴会结束后,宋挽跟在许莺莺和刘氏后面往外走,快到大门口的时候,一个小厮快步走到宋挽面前,拿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给宋挽,说:“这是夫人给姑娘的,姑娘如今身份特殊,旁的物件儿对姑娘来说用处不大,夫人说,还是这个最实在,请姑娘万莫推辞。”

卫阳侯府是名门望族,这钱袋也是用上好的锦缎做的,上面还有银丝绣的貔貅,精致漂亮,袋子不小,粗略一看里面怎么也有百来两银子,刘氏的眼睛瞬间亮了,担心宋挽又推辞说不要,伸手就要抢过去,被小厮躲开。

小厮瞧不上刘氏见钱眼开的市侩嘴脸,扬声道:“这是我家夫人给宋姑娘的,还请夫人莫要插手。”

刘氏扑了个空,面上有点挂不住,讪讪道:“她身子不好,我只是想帮她拿着。”

宋挽知道侯夫人是什么意思,压下喉间的血腥,接过钱袋,说:“奴婢谢夫人赏。”

小厮带了笑,看向顾岩廷,说:“宋姑娘是我家夫人看着长大的,她身子一直不好,今日脸色看着也很差,她终归是侍奉过大人的,还请大人不要太苛责于她,给姑娘请大夫调养下身子,咱们府上还有不少上好的药材,若是大人有需要,可派人来府上取。”

宋挽没有与楚逸辰纠缠不清,侯夫人也投桃报李,用侯府的面子让宋挽在廷尉府的日子能好过点。

顾岩廷扫了宋挽一眼没有说话,小厮又拿出一只透绿的翡翠镯子给许莺莺,说:“我家夫人与顾夫人投缘,过些时日想请顾夫人一起喝茶赏花,顾夫人若是有时间可以带上宋姑娘多来侯府走动走动。”

这镯子一看就是好东西,刘氏迫不及待的撞了下许莺莺的胳膊,许莺莺忙收下镯子,说:“谢夫人赏。”

回去的时候,顾岩廷还是骑马,宋挽与马夫坐在车辕上,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路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刘氏急切的让许莺莺把镯子拿出来好好瞧瞧,许莺莺兴致不高,靠在马车壁上不想动,刘氏耐着性子催了几次,许莺莺索性把镯子取下来交给刘氏。

刘氏喜不自禁,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的把镯子塞进自己怀里,扬声说:“有些人真是没羞没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在这种场合大出风头勾引人,祖上都蒙羞哦!”

刘氏骂的是宋挽,隔着一层车帘布,宋挽安安静静坐着没有回应,刘氏得寸进尺,继续说:“奴才就是奴才,衣食住行都是主子的,这得来的赏赐也都该是主子的,若是胆敢私藏,可得好好惩治一番才行。”

宋挽还是不应声,刘氏有点窝火,拍了下许莺莺说:“你看那个小贱人什么态度,根本不把你这个主母放在眼里,以后岂不是要站到你头上拉屎?”

刘氏横着眉,一脸不满,许莺莺眉梢低垂,柔柔的说:“舅妈,以后你别这样说宋姑娘,侯夫人待她很好的。”

一听到许莺莺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刘氏的脸顿时沉下来,没好气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蠢,人家就随口那么一说你就当真了?那侯夫人若是真的喜欢那个小贱人,为什么只是假惺惺的叮嘱我们一句,而不是直接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照顾?”

“可是……”

“可什么是,那个小贱人下药爬了男人床,把祖宗十八代的脸都丢光了,卫阳侯府这么高的门楣,能是那个小贱人能高攀得上的?人家侯夫人只是做做面子功夫,不想落人口舌,那个小贱人若是敢拿着鸡毛当令箭,到时有的是她苦头吃!”

许莺莺嘴唇嗫嚅了两下,没了声音。

其实她并不在意侯夫人是不是真心对待宋挽,她在意的是,楚逸辰问顾岩廷要宋挽的时候,顾岩廷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在楚逸辰第一次要顾岩廷让出宋挽的时候,顾岩廷没有立刻回答说愿意拱手相让,甚至在楚逸辰第二次问的时候,也没有。

后来宋挽当众拒绝了楚逸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宋挽吸引,只有许莺莺注意到,在宋挽说出拒绝之后,顾岩廷一直紧锁的眉头悄无声息的舒展开来。

他并不像他嘴上表现的那样,可以爽快地将宋挽拱手让人。

刘氏不懂许莺莺心中所想,压低声音说:“我看这小贱人与那卫阳侯世子的关系匪浅,你得让夏桃多留意她,若是能抓到二人苟且的证据,必然能让这小贱人再无翻身之地。”

许莺莺光顾着看顾岩廷了,并没有注意到楚逸辰和宋挽之间的暗流涌动,讷讷的说:“世子殿下不是说只是开个玩笑吗?”

刘氏恨不能把许莺莺的天灵盖打开把自己的脑子装进去,她剜了许莺莺一眼,说:“世子殿下的眼睛都快黏那小贱人身上了,你除了顾岩廷难道就看不到其他人了?”

“……”

许莺莺被说得脸热,支支吾吾的说:“我没有。”

刘氏暗暗翻了个白眼,压着脾气说:“听我的,回去让夏桃好好盯着这个贱人,一旦抓住这个贱人的小辫子,就算不要她的命,也要把她从廷尉府赶出去!”

许莺莺抿唇,没再像一开始那样反驳刘氏的话。

回到廷尉府,宋挽被打发去生火烧水。

没人帮忙,宋挽花了半炷香的时间才把锅装满,刚准备生火,顾岩廷绷着脸走进来,到了跟前,宋挽闻到有些浓郁的酒气,不知道他今天在宴上喝了多少。

顾岩廷周身的气压低沉,隐隐带着怒气,宋挽怕他又嫌自己笨手笨脚,连忙说:“奴婢这就生火,大人可是不舒服,要不要奴婢先煮点醒酒汤?”

顾岩廷冷笑,说:“哭丧着脸给谁看,不是你自己要回来的吗?”

顾岩廷的语气满是嘲讽,宋挽心头一紧,说:“奴婢没有。”

话音刚落,下巴被扣住,顾岩廷迫使她抬起头,嗤道:“明明都要哭出来了,还说没有,当我眼瞎好糊弄?”

顾岩廷的力道颇大,宋挽吃痛,眼眶很快红了,眸底浮起一片雾蒙蒙的水气,顾岩廷像是抓到罪证,手上力道更重,恶狠狠道:“那么喜欢他怎么还能爬别的男人的床,还是说你生来就是这种三心二意的女人?”

这话未免太恶毒诛心了,这些时日受到的刺激太多,宋挽陡然生出反骨,挣脱顾岩廷的手,低头在他右手虎口处狠狠咬了一口。

这一口宋挽用了全力,然而顾岩廷手上全是肌肉,宋挽咬了没一会儿,腮帮子便酸痛起来。

“呵,果然是有人撑腰,胆子都变大了。”

顾岩廷冷笑,宋挽身心俱疲,不想再做无谓的辩解,正要松开顾岩廷,许莺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们在做什么?”

宋挽退到一边,说:“大人喝醉了。”

顾岩廷还有神智,认出许莺莺后没再说话,许莺莺柔柔的说:“醒酒汤已经煮好了,顾郎一会儿喝了就休息吧。”

“好。”

顾岩廷应声离开,许莺莺却没走,站在屋里看着宋挽,良久低低道:“宋姑娘之前对我说过的话都忘了吗?”

“奴婢没忘,”宋挽平静的说,“奴婢不会对大人生出不该有的感情,也不会再与大人有亲密之举。”

许莺莺急切的问:“那宋姑娘方才在做什么?”

语气带了责备,比起宋挽的嘴,许莺莺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宋挽并不慌张,从容道:“大人怀疑奴婢与卫阳侯世子的关系,恶语中伤,奴婢一时怒火攻心,这才反抗,若是夫人认为这是刻意勾引,奴婢无话可说。”

宋挽的眸子清亮,神情坚定,许莺莺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说:“抱歉,是我想太多了。”

许莺莺说完转身要走,宋挽柔声唤道:“夫人。”

许莺莺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宋挽。

宋挽往前走了一步,问:“奴婢再难有孕这件事,你知道吗?”

许莺莺脸色剧变,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眸底也闪过慌乱不安,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舅妈她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以后好好调养身子,也许还能……”

“奴婢不敢责怪夫人,”宋挽微微一笑,“奴婢身份卑贱,就算身子未曾受损,也不配孕育子嗣,只是担心夫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想告诉夫人一声,好让夫人安心。”

宋挽语气柔柔,许莺莺却觉得难以面对,落荒而逃。

寿康院安静下来,宋挽在灶前坐下,脸上的笑一点点冷凝。

对她来说,再无子嗣是上天对她最大的垂怜。

许莺莺与顾岩廷已经拜堂成亲,不用再避嫌,这次自然是衣不解带照顾了顾岩廷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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