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隔得很远,华琤嫟也能猜到这会儿皇帝在和单稷说些什么。越等得久,他的诏书越不给,华琤嫟对自己的选择就越动摇更多一些。人非草木岂无情,她也不是就不会感动。见着这么多莺燕之后,他竟还能巍然不动,中间没表示出半点失态来,已是难得。她难能地把头低下些,又为自己今夜的不雅悔起来,这悔意中还泛着些莫名的甜。
才子佳人的故事之所以能流行数年而经久不衰,很大的原因就在,哪怕它们一时无法令你信服和感动,可你又很难作保,说人生中不会真有那么一个时刻,等你遇见谁时,会不想起那些本子,会不想要那些故事。
她今夜已经如此丑了,他都还能喜欢,不也从一个方面瞧准了,他并非贪色之徒吗。
皇帝旁边的公公扯着嗓子忽地叫起来:“请各位小姐坐好,单国太子现下亲自下来给一位小姐颁召,选中的小姐,即时起,便是单国的太子妃了。”
单稷拿着诏书,双手背住,顺着两排的列席,一边边地看。
董棾坐在右边的上位,这会儿子心里门清,他这是打算去找谁。她倒是蛮有心情替人家庆幸的,幸亏她没从自己这边开始找,否则偏要把整个大殿绕个底儿溜,才能找到心上人。
大殿里早已静了下来,连人端杯子喝甜酒、蜜水的声儿都没有,只听得见随着他步伐起停时,那头传过来的忽重的呼吸声和叹息。
华琤嫟也顺着这氛围,难耐地有些紧张,虽然她明知这结果基本定了,却还是有些紧张。
直到宣判的脚步停住,华琤嫟先瞧见的,是一双云龙纹路的黑鞋。
她并未抬头,只看见面前这鞋离自己更近一步。
单稷站在她面前说话:“姑娘,你可愿意接我的诏?”
华琤嫟抬起头来,看见他比初见时柔了许多的眼睛。他声音隐含强势却不压迫,她没有被冒犯。
他又走近一些,声音更小的朝她说了一句:“黄色虽衬你肤白,但你若穿我单国的紫色嫁衣,定会更好看。”
华琤嫟不知被哪一点搅了下心,再反应过来时,诏书已接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