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朝不慎,竟被她抓了现行。他一夜未归,她火冒三丈。给他整了个满堂彩,整整一个月没法见人。这姑娘可真行啊。他苦笑摇头,可他偏偏就喜欢她。
她可倒好,硬是躲在宫里几个月没见他。送进去的礼物,亦如石沉大海。当日之事着实蹊跷,到底是谁假传圣旨?害的他失意之下,去了那天邀楼。
他年少风流,平素里逢场作戏、流连花丛。他决定若能娶她,便从此收心,只对她一人温柔。
原本她快要同意了,可谁知竟横生枝节。她负气而去,发誓此生不再理他。且他听说,燕王竟然赐她听风居。难道是他从中作梗?他思前想后,他将她困于宫中,无非是不想她再见他。那燕王对她亦是有情。
他一向听闻,这燕王厉害。却不想竟如此算计,步步为营。呵,这还真是棋逢对手。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他冷笑。我就不信你能不入战场。难道你能困她一生一世?
她坐于阁中正在发呆。她来了:“姐姐。”“凌霜,”她开心道:“快过来坐。”她拉着她的手,眼里满是心疼:“妹妹,我知你心里难受。在这宫中硬撑着,甚为不易。”
“姐姐,”她微笑道:“我没事了,亦能想得开。有些人、有些事,本就无法强求。只是皇上他思念弘茂,常以泪洗面,甚是可怜。”
“是啊,皇上仁慈。对你我尚且温柔,又何况最疼爱的儿子。”她叹气道。“皇上好可怜啊。痛失爱子,”凌霜道:“纵然身为天子,也不免凄凉。姐姐,不如你去看看他。”
“唉,我又何尝不想去看,”她道:“只是王爷说我长的像她,怕皇上又想起那伤心之事,更是雪上加霜。”
“姐姐,”凌霜望向她:“我觉得,燕王对你似有不同。他是不是喜欢姐姐?”“这……不会吧,”她惊讶道:“当日谣言四起,他为了保护我才……”
“姐姐,”凌霜却说:“王爷一向桀骜,又何曾听说他会替别人着想?可他在六皇子和众女官面前,极力维护姐姐。更是赐姐姐这听风居,宫中一时议论纷纷。”“哦……”她若有所思。
“王爷,王爷。”她弱弱唤他道。“嗯?”他抬头:“有事?”“哦,听说宫中流言如沸,皆言殿下和下官……”她突然顿住,面如红霞。“哦?”他笑了:“我们什么?”
“这……”她犹豫道:“不如王爷收回成命。下官搬回女官寓所,与凌霜同住就好了。”“呵,”他冷笑道:“程大人一向特立独行,又何故要在乎别人眼光。况且这流言于宫中,从来就没停过。”
“也对,”她笑了,如释重负:“王爷说的极是。”“呵。”他点头。继续埋首,于书案中。“王爷,还有……”她又开口:“皇上他,我想去看看他。”
“哦,”他又抬头,目光温柔:“那便去吧,陪他好好说说话。”
李璟正在填词,冯延巳陪伴身侧。这冯大人一向为人诟病,外公、燕王皆烦他,更是开国老臣孙晟,口中的奸佞小人。可她看他对他极为忠心,他看向他的眼神,满满都是心疼。
唉,这世间真的不公。皇上他这般温柔儒雅、善良慈悲,却几年之内痛失两子。她的眼里泛起泪光,稳了稳才向他们行礼。“哦,”皇帝笑道:“思雪来了啊,快赐座。”
王公公眉开眼笑道:“程大人可是稀客,皇上一向甚为挂念呢。”“哦,”她脸红道:“下官万死,劳陛下记挂。”“哈,”李璟笑道:“寅之,看你把孩子吓得。”
她抬头,眼泪却落下来。他这般可亲,却又如此可怜。如果自己有父如此,夫复何求?
“这是怎么了?”他惊讶道:“朕知道,你陪伴弘冀甚为辛苦。他能放下哀愁,思雪功不可没。”“皇上,我,下官……”她满心愧疚,不知该如何开口。
冯大人立于一边,冷眼旁观。这程思雪入宫便得重用,身为良臣之后,更是显赫满门。她相貌不俗,亦颇有才华,可她心软难成大器。听说她一度身陷险境,后为燕王所救,对他更是忠心耿耿。
程氏一门皆为从嘉即位之大患,可六皇子对她感情复杂。他知道因她极像公主,故皇上和六皇子皆对她另眼相看。但单论人品与忠诚,他那侄女冯清玉,根本没法和她相提并论。
“王爷,”她开心道:“下官回来了。”“呵,”他亦笑了:“父皇他可安好?”“好,挺好的。”她道:“冯大人正陪皇上填词。哎呀,他真的是好有才华。”
“哦?”他诧异道:“听说这冯延巳,日日陪伴父皇。本王自愧不如。”“哪里啊,”她道:“殿下忙于政务,为皇上分忧。陛下他都能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