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背弃,即便崔凝没有尝过,也深知它定然如冬日里那些冰刺一般从心里长出来,冰冷锐利,能刺得人千疮百孔。
“那……那你以后怎么办?”沉默了很久,崔凝才听见自己这样说。
“他在西市还有宅子和铺子,地契都留给我了。”陈元笑着指了指桌上用茶壶压着的几张纸,“我以后并不用愁生计。”
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却只这样随手一压,随便撒上点水可能都会毁了,可见半点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甚至崔凝能隐隐感觉到他故作轻松的笑容背后已被伤的鲜血淋漓。
崔凝只能尽力安慰,“我还在长安呢,日后没事的时候我去找你玩,咱们是朋友。”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觉得心虚,扪心自问,她心里对陈元是怜悯占多一点。
陈元对此却似乎深信不疑,很高兴的点点头,“我等你便是为的说此事。我以后都会在城西的悬空寺,你若是有空,或者去上香,一定要来找我。”
崔凝讶异道,“你要出家?”
“不是,五叔把我寄养在那里。”陈元顿了一下,“若是与佛有缘,悬空寺肯收我,我也愿意出家的。”
崔凝这回是真不知道该怎样说了,她想劝他不要出家,可是不出家,他的模样定然会饱尝这世道的不公平。
陈元这这些年也都一直活在这种不公平里,崔凝不想他最后落得和司言灵一样的下场,沉默了须臾,她道,“你有慧眼,定能比旁人看的更清楚,若是你觉得这样好便去做罢。”
“嗯,谢谢。”陈元道。
一声真挚的“谢谢”,让崔凝颇为动容,也很是自惭形秽。她想到自己可能是陈元第一个交到的朋友,这样一个纯真之人付出全心全意的友情,而她却平淡以对,还曾经误以为司言灵罪魁祸首而对他颇有偏见……
想到这个,崔凝道,“反正我今日没有什么事,便告假带你出去玩吧?”
“真的?”陈元欣喜的不知怎么好,他还以为只有等自己长大之后才有机会看看外面的世界。
崔凝见他这么高兴,也跟着高兴起来,立即就去同易君如说了一声。
不过她现在和易君如平级,他哪有全力准她的假?不过易君如有心卖她一个好,便悄悄同她说,在监察司做官的最大好处就是自由,倘若平日没大事,只要过来点个卯就可以去办自己的事了,不过一旦露陷可能会被罚。
崔凝惊讶的说不出话,合着她以前都太乖了?竟然完全不知道这种事!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谁让她成日跟着魏潜后面混呢。
崔凝听着东窗事发要被罚,心里有点担心,易君如拍着胸脯说,若是碰上急事,他会帮忙顶着,崔凝这才千恩万谢的偷偷带着陈元去了东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