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如吓尿了,所有人都看向了张九如,屋子里不仅弥漫起难闻的异味,张九如的档下,还升腾起水汽白烟……
多数人皱眉,不少人的眼光带着明显的不屑和厌烦,李少堂斜着张九如,眼色凶狠,嘴角更是因嫌弃鄙夷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子了。
志远看了李阎王一眼:“咱这,属你和人开仗最多,这阵势,你怎么看?”
李阎王道:“要只有我一个,我会和他们死嗑,但哥儿也在,这事棘手!咱全是手花子(短枪),人家有碎嘴子(机枪),拼不过,哥儿,你把我交给他们吧!”
张九如听了,心里马上就又活泛了,人家要的就是李阎王,只要李阎王走出去,这一屋子的人包括自己,就不用死了,这是又有了生机!连忙称赞:“李二爷仗义啊……”
张九如是真的吓破了胆,巴不得李阎王赶紧走出去,平息已经临头的大难。
“九哥!”
一声断喝,志远的声音不高,但眼色狠厉!
张九如被志远的眼光刺得一哆嗦,刚才他吓尿了,一堆子人扔给他嫌弃鄙夷的白眼,只哥儿看向他,给的是关切关怀温暖的目光,可这会子,这目光已经变得冷冰冰的!
志远眼色凶狠的斜着张九如:“我不会把少堂交出去!我今天要把他交出去了,那我明天,就能为了自己活命,把你给交出去!”
张九如羞愧的低下了头。
时间紧迫,志远也不废话了,当机立断道:“对方有重武器,咱只能撩了(即逃跑),这儿已经被包围,机枪在正门,不能从前面突围,后墙没窗户全是死墙,但后面的防备因此肯定也相对较弱,大家准备,一会全都上房,从瓦面跳到后巷,从后巷跑!
“我断后!”李阎王自告奋勇,志远宁死也不把他交出去的仗义,让他感动死了。
正说着,一直在房顶上瞭水的大鱼跑过来,急道:“哥儿!好几辆大车来了,车上全是柴草,看样子,是怕咱缩在屋子里放枪,他们要放火烧!还有,我看到有人往东边豆腐坊那边去了!”
李阎王立即惊道:“不好!豆腐坊的屋顶比咱这里要高,他们一旦上了东边豆腐坊的屋顶,咱上顶的人很容易被人家发现并当成枪靶子!”
“咱动作要快!”志远拔枪在手:“把梯子搬过来,有哥、大鱼,你们先上,负责开路;黑子、长嘴,你们护着季援和九哥他们,居中;我和少堂、胖子断后,快!大家先上房!”
常来大车店是平房起脊的瓦房,志远一行一到这里,大鱼就在后脊的瓦面上开了个“天窗”,为的就是好借脊的遮挡不让在院子里的人看到有人上房了。
林有听了,二话不说,一个眼色让大鱼先上,他自己则飞快的从炕上他的被子里摸出一包东西揣怀里,紧跟着也上了房顶。
李阎王看着,眼里有了赞许之色,他知道林有拿的那包东西是什么,不是钱不是财更不是他自己的东西,是哥儿每天都要吃的药!
受林有感染,李阎王也想为志远做点什么,突然想起什么,问在梯子边正推张九如登梯子的黑子:“你的包袱呢?”
张九如因惊吓而腿发软,动作都不利索了,得黑子推扶他。
黑子往炕角一呶嘴,李阎王飞快的就去炕角翻出一个包袱,打开包袱,从中竟然扒拉出一个钢盔来。
李阎王昨晚和黑子在地窨子里过了一夜,一大早,化装成穷苦人背着包袱回大车店,路上李阎王和黑子说起自己杀过日本兵,路过一个他散埋东西的点,从一个树洞里掏出一个日本兵用的钢盔,向黑子显摆,黑子向李阎王开口要这个钢盔,说是要把这钢盔拿回长春去,改成粪水勺浇花圃,李阎王就把钢盔给了黑子。黑子的爹生前是个花匠,给有钱人家种花种草为生,黑子从小帮他爹干活,跟了志远后仍爱种个花什么的,李家三进给了志远后,黑子在三进院子里开了个花圃,一有空就莳弄。
志远正端着枪从门缝里向外张望戒备,李阎王走过去,把志远头上的帽子放下护耳,然后把钢盔给志远扣在头上,还帮他系好带子:“戴上这个,多少能防着点,鬼子这玩意儿,用的倒是好钢。”
志远看一眼前方,下令:“胖子,你也上房,快,他们要冲进来了!”
外头的栅栏门早就被推开了,五分钟已过,有人在叫嚣倒数,就要冲进来了!
李阎王拔出双枪,往门边一贴,对志远道:“哥儿,你也快上去,我断后,他们敢冲,进来一个老子撂倒他一个!”
“别伤人命!想杀人,找到扣咱黑锅屎盘子的,我让你杀!”志远语气坚决,表情严肃。
李阎王痛快的答应:“好!”
见李阎王答应了,志远也不婆妈,插了枪就窜上了梯子!
正房里只剩下李阎王一个,正瞄着外头,这时,天已经就快要黑了,突然,一声枪响,房顶上传来一声惨叫,跟着就有什么人从瓦面滚落的声音!
李阎王心中一凛,心中料想这应该是郑家已经有人上了东边豆腐坊的房顶了,发现了这边房顶上有人,开了枪!
哥儿没事吧……
李阎王心里念叨,头顶上枪声突然密集,显见得是房顶的人已经和东边豆腐坊的人交上了火,他是很想窜上去看看,可这时,大门外的人,一群人已经开始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