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鱼上前一步放低了声音:“哥儿又去做机密事了吧?依我看,你没去打球,也没和哪位小姐去钻草棵子,而是不知和谁,去钻山沟了。”
见志远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样,又加一句:“在我进来之前,哥儿还从身上,把一包带回来的什么东西,急急的塞在了书桌底下了。”
志远瞟着大鱼:“我?哪有!”
“有!虽然我没看到。我进来时哥儿就已经站得笔直,我不可能看到哥儿弯下腰塞东西,可我知道,有!”
“哦?”志远有了兴趣:“你怎么知道有?”
“哥儿的大衣解开了,却没有脱下,一般进屋,都是先脱大衣,衣帽架子在门边,你却跑到书桌这边来,这不对。因有疑,就有心,哥儿脚边书桌底下,有个暗影,要不是有心,要不是眼尖,绝难发现。”
志远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脸上是洞察一切的微笑:“心细如发,明察秋毫,还善于推理,显摆来显摆去,想说啥?又是要我带你们四个一起玩的老调?”
大鱼收了笑,郑重点头:“险路难行,愿与哥儿同行。”
志远嘴角的讥诮,慢慢的,化去无形。
大鱼一脸的真挚诚恳:“哥儿,我们四人,和别人不同之处,就是与哥儿天天在一起,贴得太近,八只眼睛盯着你呢,有些蛛丝马迹,你瞒不过我们的眼。你瞒,我们又忍不住去猜去打探,这可不是好事儿,最怕的,就是无心之失,会误事生祸!哥儿,别怨我们为什么非要去猜去打探,你要明白,到了今天,有一件事我们已经真心做不到,那就是不管你的生死!”
见志远不说话,大鱼又道:“哥儿,我知道你撇清我们,是怕我们也栽了,明心堂和老爷子没人管,可你别忘了,你若栽了,我们作为你的四神,也一样没跑!”
志远第一次搭腔反驳:“你以为这个我没想到?如果我出事,你们几个很可能也会受到牵连,但程度与你们直接参与机密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至少,不会把命都送掉。”
大鱼不甘心:“不是还有王朝宗吗?”
“朝宗医术很好,可手无缚鸡之力,权谋魄力上也不够。”
大鱼深深的看志远一眼:“哥儿,亡国人就是亡国人,就算武功盖世、有权谋魄力又如何,打得过日本人的飞机大炮?保得一时,也保不得一世啊。想真的安生,只有大家齐心协力,一起把鬼子赶回老家去!”
志远的目光霍的就是一抬!盯看着大鱼!
这大鱼,还真不简单!
半晌,志远把目光从大鱼脸上挪开,不再看大鱼,却称赞了一句:“不愧是我的南朱雀,果真是心有锦绣!看得比我还透彻!”
又自省不足:“我太在意明心堂,也太在意自己的爹爹,以致在这个问题上,私心之外,还有些糊涂了。”
大鱼吃惊的看着志远,很快,眼里就涌起了满满的敬佩!
私心、糊涂,这正是自己有所体察的东西,不然没有之前那番话。但有所体察,却不会说出口,因为纵有私心,哥儿那境界,这世上也没有多少人能做到,自己又有何资格指责哥儿?不想哥儿却自己说了出来,这世上,又有几个做大当家的,能这么勇于在手下人面前,承认自己的私心和糊涂?
还称赞自己“心有锦绣”,真他妈的太有眼光了!大鱼自抑着不现得意之形,但心底里早将“心有锦绣”四字默念了不知多少遍,不知有多受用!
敬佩之外,还有心疼,忍不住出言安慰志远:“哥儿别这么说,放不下孤儿院里的孤儿和顺天老爷子,是哥儿的仁义和孝义……若哥儿这也算是私心,那我们算什么?!”
又追问志远:“那,哥儿是不是同意了?”
“再说,让我好好想想。”又看着大鱼:“再说,有些事也很复杂,不是越多人越好。”
“哎!”
大鱼痛快的答应着,哥儿能答应“好好想想”,就已经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跟着便道:“哥儿先歇歇,我给你烧洗澡水去。”
“昂?你?”
“啊!难道哥儿钻完山沟子,呃,不是,是打完球不是一身汗?不想洗澡?”
“洗是洗,”志远皱着眉,平时都是林有和胖子照顾他的生活,林有那是没办法,自己多病,林有已经照顾他日久,而胖子是他的“私人”,但他可从来也没想过要李阎王或大鱼也做这些“婆妈事”,人家可是有本事有身份的人,可不能这么埋汰人。
志远笑道:“这些婆妈事,我可不敢劳动你,等胖子回来,叫他做就行了。”
大鱼故意咋唬:“啥?洗个澡还挑人烧水了?这又是啥时候惯出来的毛病?!”
志远也故意一脸嫌弃:“老子就是挑人,就是不要你烧的水,咋地?”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