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从汇华回到了张老爷子家,便先去东厢,看望因伤卧床的张老爷子,志远每回到张家住,张老爷子必定让出上房给志远住,怎么劝都劝不住。
张老爷子靠着被子卷儿坐着,悄声儿对志远说:“大宝少爷,你这次来,要做的事,要解的难,是什么,我不打听,我要告诉少爷的是:我只是伤了腿,只要不是要跑腿的事,我还能帮少爷做,至于要跑腿的,我手底下,也好歹还有一、两个妥当人,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
志远坐在炕沿上,温情地拍着老家伙的手背:“没什么大不了的,老爷子身体要紧,别想这么多,好好养着。”
张老爷子脸上似笑非笑:“大宝少爷,你,不信我?”
志远也似笑非笑:“怎么会!若不信你,怎么可能把我即来奉天的由头,只请老爷子帮忙?”
张老爷子立即积极的回应:“我知道少爷信我,我也信少爷!若不信少爷的为人,我也就不会什么都不问,只要少爷需要由头,我就立即往楼梯下头栽了。”
老家伙看着志远,眼里闪着老狐狸一样狡黠的光:“大宝少爷,有些事,是个什么性质,我也能猜到一、二,我怕不怕?当然怕!张家上下,可是好几十口子人!所以我不问是什么事,不问为什么,我什么都不问,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者就不罪,呵呵。但我,一定要为少爷做事,我也相信少爷,只会把适合我的事交给我去做。”
见志远不作声,老爷子手一翻,把志远按在他手背上的手抓在手心里,眼睛贼亮:“我信少爷的为人,而且和你说实话吧,大宝少爷在我眼里,已经不只是和你爷爷越来越像了,如今大宝少爷在我眼里,就是当年的神算子!”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有多大的份量,张老爷子相信别人不懂,但大宝少爷必定会懂。
志远也确实懂。
他的亲生爷爷、白手起家创建林家火磨的神算子,在张老爷子眼里,是他家的恩人,是他的主子、东家、朋友、战友和知己,是他一生的尊敬与崇拜,是一个能让他为之赴汤蹈火的人。
志远看着张老爷子,眼睛亮了,微笑,点头,眼里的笑意意味深长:“我知道,我明白。谢谢!”
张老爷子听了,欣慰又满意,也不废话,点着头,一边就把自己手里握着的志远的手给松开,双手捧着一递,给送回志远身边,然后缩回手。
老家伙不用转头看,都知道自己这么抓着大宝少爷的手,边上立着的李阎王,眼神里会有怎么样的变化,抓着少爷的手表忠心可以,但时间不宜长。
志远万事了然于心,微微地一笑。
充分夺秒之时,回到张家就先奔了东厢找老张,当然有其目的
性,张老爷子这人有眼色,极灵透,话说到这份上,可以入正题了。
“既是这样,”志远正色对张老爷子道:“那请老爷子,帮我控着裕东火磨出货的卡车,先不出货,等我消息。”
“好!”张老爷子回答得干脆利落。
“备足货备好车,不比平时,我可能短时间内,出货几次。”
“好!”
志远又要来纸笔,三两下划出一个草图,递给张老爷子:“按这形制尺寸,找地方帮我定制这个木头架子。三小时内做好送至裕丰仓库,明面上,就说是仓库用的地台。”
“好!”张老爷子伸手接过。
“再帮我找两个妥当人过来,人要机灵,对奉天要熟,我要有人帮我跑跑腿。”
“好,马上!一刻钟内全到!”
老家伙的回答,干脆利落之外,也确如他自己所说,不问为什么,什么都不问,只眼睛随着每一次的回答应承,闪出精光来。
志远起身准备回上房,那里才是他可以和手下议机密事并发号司令的地方,眼下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
临出房门,志远回头看了张老爷子一眼,心里不禁有些儿惋惜,人说虎父无犬子,可张九如咋就那么怂呢,一直戒不掉大烟,给他当个内管家也就顶了天了。还有,明心四神虽然各有所长,但有一个通病就是不大识字,没什么文化,若自己四神中有一个像是张老爷子这样的精于商道和人情练达的老狐狸,可帮轻自己许多。
只可惜,老爷子年纪大了,总不能让个爷爷辈的老人家,跟着自己东跑西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