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这位宠妃姓王,是三年前入宫的,一直并不算受宠,但为皇帝诞下了一名小公主因此跻身妃位,皇帝赐封号昭,早先有许贤妃权倾后宫,又有婉昭仪圣眷正浓,昭妃显得并不突出,是皇后走出凤栖宫后为了固宠在诸多妃嫔中选中了她,一个月以来昭妃一共被召幸了五次,这几乎能与当年的丽妃媲美了,更别说皇帝步入中年后对房事兴致大减,如此情况下昭妃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承宠,可见皇帝对她的疼爱了。
然而伴君如伴虎,或许被皇后选中是她的运气,可怎么让皇帝一直一直惦记她就是她的本事了,她是挨了这么久才盼来的机会出头,她比谁都更小心翼翼,可就在她尖叫出声的一霎,她知道自己完了。
自己一个月来的汲汲营营全都付诸流水了。
汪公公听到尖叫声,顾不上其它,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在殿侧值夜的宫女太监也全被昭妃的声音惊了过来。
几人齐刷刷地站在龙床前,看见床榻上的一幕,他们也险些尖叫了。
皇帝昨夜消耗过度,是最后一个醒来的,但也没比他们晚多少就是了,他睁开眼便看见一群黑压压的宫人目瞪口呆地杵在自己面前,他眉头一皱:“怎么了”
除汪公公外,宫人哗啦啦地跪了一地,昭妃也抓了衣裳挡住身子,扑下床跪在了皇帝跟前。
皇帝越发疑惑了:“一大早的,一个两个都是怎么了”
众人低垂着脑袋,谁也不敢说话。
还是汪公公拼着被杀头的危险,拿指尖小心翼翼地指了指。
皇帝低头一看,胸毛没了
皇帝倒抽了一口凉气,掀开被子,就见好不容易重新长出来的腿毛也没了不仅如此,脚毛也不见了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都她娘的谁干的
他十分不情愿地拉开亵裤,看到天子的仙鹤之毛也一根不剩时,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了来
汪公公顺着皇帝的目光张了张嘴,呃这里他倒是没料到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就在皇帝怒得掀桌之际,汪公公默默地拿来一面铜镜。
皇帝看向镜子里的大光头,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汪公公不知道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昭妃吓都吓死了,一边哭一边抖如筛糠:“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汪公公当然明白昭妃没这胆子。
主要也是没这手法,那毛给剃的,干净得像是从未长过似的,汪公公古怪地望了望天,哼,怎么做到的
这件事不能外传,否则皇帝的脸面全都丢尽了,汪公公即刻对目击者下了封口令,昭妃也不例外,随后汪公公以皇帝偶感风寒、身子不适为由将早朝推掉了。
皇帝约莫真的气坏了,晕得挺久,一个时辰后才悠悠转醒,想到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又气得再一次昏死了过去,如此直到傍晚皇帝才总算能直视自己成为一只白斩鸡的事了。
“陛下,您喝口茶。”汪公公壮胆奉上一杯清火茶。
皇帝一把打翻了他手里的杯子:“把那臭小子给朕叫来”
汪公公愣了愣:“是燕少主吗”
皇帝暴怒:“不然还有哪个臭小子”
汪公公马不停蹄地去了少主府,俞婉回村了,燕九朝正要去莲花村接她,刚走到门口被汪公公截住了。
“少主随老奴入一趟宫吧。”
汪公公没说什么事,但皇帝轻易不召见他,燕九朝想了想,还是随汪公公去了。
这次不是去御书房,而是脚步一转进了皇帝的寝殿。
寝殿中散发着浓郁的龙涎香,燕九朝蹙了蹙眉,龙涎香虽好,他却并不喜欢这种味道。
一扇宽大的山水屏风横在龙床前,汪公公把人带到这里便乖乖地退到门外了。
燕九朝望了望眼前的屏风,眉梢一挑:“陛下叫我”
屏风后,皇帝顶着一个锃亮的大光头,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面色铁青。
“陛下”没等来皇帝的反应,燕九朝挑挑眉,决定转身出去。
皇帝怒喝道:“你给朕滚过来”
“哦。”燕九朝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站在屏风的一侧,探出一颗小脑袋朝里张望,结果就看见一个穿龙袍的和尚坐在明晃晃的龙床上,“呃”
“是朕”皇帝大怒。
燕九朝无辜地眨眨眼:“陛下这是要出家吗”
皇帝抄起手边的玉龙枕朝燕九朝狠狠地扔了过去,燕九朝偏头躲过,皇帝气得再抓起一个,可这回他没扔出去:“你给朕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干的”
皇帝思前想后,觉得普天之下敢这么不要命的只有这个混小子了
他亲生儿子都没这胆子
至于说动机,那还用问吗
他前脚刚压下周槐的证词,后脚就让人剃成白斩鸡了,这他妈的能、是、巧、合、吗
“你你”
皇帝的肺都要气炸了。
燕九朝比皇帝更惊讶好么,威震四方的皇帝一夜之间成了一只光溜溜的白斩鸡,头发没了、眉毛没了,只怕是连他的目光将皇帝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唔了一声,道:“陛下不是自己想出家啊不是我。”
他一本正经地说。
“不是你是谁”皇帝雷霆大怒。
燕九朝无辜地说道:“陛下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又不住皇宫,对吧更何况,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皇帝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起来:“你你少给朕装疯卖傻周槐招供了,他承认军功是俞邵青的萧将军没将名单交给颜丛铭”
燕九朝道:“这是好事啊,我为什么要报复陛下难道说陛下在明明有了证据的情况下还不愿替俞邵青平凡吗”
皇帝被这装傻充愣的家伙气坏了,又是一枕头捶了过去
燕九朝又机灵灵地躲开了。
皇帝一直十分珍视自己的毛发,在他看来,这是一个男人威猛强健的象征,拥有一身浓密的毛发就好比一个将军有了自己最得意的盔甲,不少大臣步入中年后都面临了脱发秃顶的困境,他却龙须旺盛,每当看见大臣们各种羡慕的眼神,他都无比感到骄傲。
如今,他引以为傲的毛发没了。
堂堂真龙,变成一条光溜溜的小蚕虫了。
谁能明白他心底的痛
“真不是我。”燕九朝说,“皇伯伯加强了寝宫的戒备,我的死士已经闯不进来了,皇伯伯觉得我有那么能耐吗”
这是大实话,自打被这小子剃了一次腿毛后,皇帝便把皇族最厉害的死士安排在自己的寝宫外了,燕九朝手中的银面死士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绝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破他们的把守。
所以当真不是他。
可若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阿娘”
俞婉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少主府了,昨日便要回的,奈何天色突然暗沉下来,担心路上会下雨于是在村子里过了一夜,俞家的房子在重建,他们如今住丁家新宅这边。
姜氏温柔地朝俞婉走来。
俞婉看看她藏在背后的手,小脸一沉道:“阿娘你是不是又给他们吃东西了”
姜氏萌萌哒地摇摇头。
俞婉黑着脸道:“我都闻到了蜂蜜烤鸡腿”
姜氏: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