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穿着蛊师的袍子,却有些破旧了,形容亦十分狼狈,蓬头垢面,嘴唇干裂,胡渣长了满脸。
燕九朝第一眼没认出这个丑八怪是谁,但丑八怪认出了燕九朝。
燕九朝这副皮囊太过得天独厚,实在让人想忘记都难,何况对方与他相处一场,早把他的五官身形牢牢记在了脑海里。
“是你”对方咬牙大叫。
燕九朝眉梢一挑“我们认识”
对方拨开额前的乱发,指了指自己那张比先前老了不止十岁的脸道“你睁大眼看清楚我谁”
燕九朝看清了,不认识。
对方“”
对方目眦欲裂道“西城龙门镖局余蛊师你敢说你忘了”
“哦。”这么说燕九朝就想起来了,他古怪地打量了对方一眼,无辜地问道,“你还没死呢”
余蛊师险些给噎死过去。
见过气人的,没见过这么气人的,他是不是忘记他们这群混账东西对他做过什么事了竟如此坦荡地问他死没死
是的了,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蛊师,深更半夜被丢在柳城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死的确是命大
更残忍的是,他蛊师的玉佩弄丢了,没人知道他这一路是怎么赶到帝都的,他已不单单是想要投靠京城的世家,他要报仇他要一雪前耻
“你们这群骗子,你们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们才不是赫连家的亲戚赫连大将军是让你们骗了我要告发你们”
俞婉冲出去认亲时,余蛊师让这一幕吓傻了,可事后回过神来一想,便察觉出不对味儿了,他们若果真是赫连大将军的亲戚,在西城时为何不去找赫连大将军相认他们行事低调,唯恐让人识破他们的身份这像是有靠山的样子吗
余蛊师几乎可以断定,他们是合起伙来诓骗大将军的了。
燕九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哦,是吗”
余蛊师面露凶光道“你别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不仅要向赫连家告发你们,我还要向女君府告发你们你觉得我是怎么会找到这儿的我去过女君府了他们告诉我,孟大蛊师出行了,来碧落山庄了一会儿我见了孟大蛊师,我便告诉他,你们杀了他最心爱的徒弟”
燕九朝古怪地皱起小眉头。
余蛊师冷冷一笑“别告诉我你连费罗大人也忘记了哈就是那个看上你们丫鬟的蛊师你们杀了他孟大蛊师不会放过你们的女君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燕九朝一脸无辜“唔,那老头儿是那废物的师父啊。”
余蛊师叉腰大笑“哈,怕了吧怕也没用了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放你们一条生路的你们全都等着去”
去你大爷
燕九朝单手覆上他后颈,一把将他推下了台阶。
余蛊师像个瘦瘦瘪瘪的冬瓜,骨碌碌地滚了下去,脑袋磕到一块石头,当场咽了气。
什么叫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就是了。
明明是雄心壮志来复仇的剧本,硬生生让某少主玩成了送一血的副本,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幕的俞婉默默为某蛊师鞠了把同情泪。
你说你威胁谁不好,非要威胁燕九朝,怪谁呢
俞婉并不觉得自家相公有何过分的,都不知死里逃生多少次了,眼下再来说“哦,天啦,我不忍看到这一幕”,岂不是和说“怎么可以吃兔兔,兔兔那么可爱”一样恶心么
这人就是来杀他们的,只不过他自己没能耐,想借助孟大蛊师与女君府的手罢了。
不是他死,就是他们亡,那自然还是他死了比较妥当。
燕九朝拿出白帕子,擦了擦碰过蛊师的手。
他嫌脏。
擦完帕子也不要了,与火折子一并丢到迪桑,咝的烧了起来。
燕九朝神情冷漠地回了水榭亭。
第三局的比斗也接近了尾声,双方都祭出了一只百蛊王,孟大蛊师的蛊王隐隐占了上风,小郡主兴奋得嘤嘤直叫“咬死它咬死它”
眼看着真要把岳前辈的蛊王咬死了,谁料此时异变突生,孟大蛊师的蛊王忽然呆住不动了,尽管只呆了一秒,却足够它的对手反扑了。
等小郡主回过神来时,自家的蛊王已经让对方咬死了。
小郡主如遭雷击“怎、怎么回事它明明都快赢了啊是不是你们动什么手脚了”
她说着,冷冷地看向岳前辈一行人。
江海冷声道“你不是一直都在看着吗我们动没动手脚你不知道”
“就是,愿赌服输,你该不会是想赖账吧”青岩难得与江海一个鼻孔出气。
小郡主恼羞成怒地瞪向孟大蛊师“女君府养了你这么久,你就只有这点本事连个民间来的蛊师都斗不过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