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烈到了荀家门外,又犹豫了片刻,终于大声咳嗽两声,学着王玄走路的姿势,大摇大摆地进了门。
看门人已经识得他,问好道:“熊大爷好!”
熊烈粗“嗯”一声,并不还礼,径直走了过去。
身后传来看门人低声咒骂:“呸!土包子,装什么大爷!”
熊烈心中不安,转念又想,这也是迫于无奈,王玄这么做,想必也招人骂,他能不在乎,自己为何不能学一学?
他过了花厅,径直来到会客厅外,进厅之前,刻意大咳一声,将一口并不存在的浓痰向地下猛吐,然后昂首挺胸进了大厅。
他神情倨傲地扫视厅内一圈,顿时呆住。
只见大厅正中坐着一位满头华发的老太太,荀简在左侧垂手站立,荀约在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上似乎正在揉肩。老太太对面站立两人,都做卑恭谦逊状。其中一人是崔慎,另一人白衣飘飘,长发高挽,背影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谁。
众人本来正在说着什么,听见熊烈那一声如雷巨痰,都停下来,面带惊异之色扭头看他。只有那白衣公子不曾回头。
熊烈大感气氛尴尬,心想:“我该继续装吗?还是正常应对?那老夫人想必是荀兄的母亲,我若冲撞了她,须不太好。”
他一眼扫见荀约看向自己的眼神,竟似大有深意,不由得抓狂:“不行,不能再惹得一位姑娘对我生情。当年招惹阿悠姑娘已经不该,今日断然不能重蹈覆辙。罢了,豁出脸面不要,大不了是一个惹人生厌,疯兄可以,我为何不能?老夫人,对不住了!”
想到此处,熊烈把眼一瞪,当即又大咳一声,粗着嗓子道:“该吃饭了吗?”
荀简崔慎不禁皱眉。荀约表情复杂,瞪大眼睛盯着熊烈,似乎不敢相信。
那老太太正是荀母,她回头向荀约道:“我听仆人们说,家里来了一个疯子,是他吗?”
“没错,就是他。伯母,此人乃是小侄的朋友。他被恶人所害,身遭不幸,因此心智失常,举止乖张,还望伯母海涵。”那名白衣公子说道。
熊烈听他开口,耳中嗡的一声,几乎晕倒,敢情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玄!
一阵眩晕中,只听荀母道:“唉,原来如此,怪可怜见的!你看他饿得,快给他点吃的。”
此时王玄回过头来,向熊烈笑吟吟地道:“兄弟,你饿了吗?不着急,一会儿便开饭了。”语气柔和儒雅。
再看他面貌,竟一扫往常的邋遢,打扮得干干净净。只见他剑眉星目,双颊如玉,鼻直口正,齿白唇红。一头乌黑的长发高束在头顶,垂落下来好似一道瀑布。闭口时玉树临风,傲然挺立,说话时顾盼神飞,夺人心魄。
熊烈惊得说不出话来,手指他道:“啊!啊!你……你……”
他既惊奇于王玄的本来面貌竟是这个样子,果然不愧为杜阿娇口中的俊美少年,竟不亚于周轩,同时又震惊于他刚教了自己如何自毁形象,而他却又捯饬得这般英俊。
“兄弟,说话不着急,慢慢说。越着急越结巴。”王玄走过来,搂住他肩膀,道,“你饿了是吧?哥哥带你出去吃东西。”
他回头向众人道:“伯母,荀兄,崔兄,小约妹妹,我先陪我兄弟下去用餐,失礼了。”
说着不由分说挟着熊烈出了大厅,径直走出荀家大门。
一出大门,王玄放开熊烈,手指他的脸放声狂笑,笑得眼泪飞溅。
熊烈此时回过味来,又好气又好笑,闭口不言,盯着王玄微微点头。
这时崔慎也跟出来,皱眉道:“这闹的是哪一出?你们两个交换魂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