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个时辰,熊烈如在梦中。他被人拥入大营,被人推进宴席,被人排在首位,被人敬酒,被人祝贺,却丝毫没有欢畅快乐之感,只觉深陷梦中,想醒却不能醒。
他恍惚间在心中对妻子道:“阿荷,这是真的吗?我当了联军统帅。我不想当,不想。你会生气吗?”
不知喝了多少杯酒,他终于醉到人事不醒。是酒醉,还是梦幻?谁又能分得清?
迷迷糊糊中,熊烈只觉似乎回到下歧村的家中,自己睡在榻上,身边是妻子唐荷。唐荷过来解开他的衣衫,一只冰冷柔软的手在他身上摩挲……
“阿荷,阿荷!”熊烈被自己的叫声惊醒,半梦半醒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阿荷死了,这不是阿荷!”
他猛然坐起,伸手拔出枕边长剑,怒喝道:“什么人!”
“将军息怒!”一名几近赤身的艳丽女子,瑟瑟索索地跪倒在榻侧,哀求道,“将军息怒!奴婢若云,是东海王殿下赐予将军的侍女!”
“放屁!我不需要侍女!你出去!”熊烈大怒,他梦中如处天堂,醒来却是如此荒唐,令他大受刺激,不由得恼羞成怒。
“将军容禀!”那名叫若云的侍女以头触地,颤声道,“东海王殿下命奴婢好生侍奉新晋联军统帅,征西将军,若是将军对奴婢有丝毫不满,东海王殿下便会杀了奴婢和奴婢的妹妹!求将军饶命!”
熊烈直气得牙齿咯吱吱响,骂道:“混蛋!无耻!东海王如此龌龊,我当什么统帅!”
他愤而起身,匆匆把衣服系上,提剑出了所在的营帐。
今日初一,天空无月,远处漆黑一片,近处几座营寨中却仍灯火通明,传来饮酒呼喝之声。
此时天近四更,夜凉如水。熊烈仰望天空闪烁的群星,回想白天之事,恍若隔世。
他心中惊异之感过甚,以至于反而寂静如死,竟无法兴起波澜,只是隐隐觉得,从今夜起,自己的人生就和以前再不一样了。
熊烈提着剑,信步向野外走去,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山岗之上。他在太白山独居七年,从未有过寂寞之感。今夜站在山头,遥望远方黑漆漆的夜幕,竟前所未有地感到孤单。
忽听有脚步声快速靠近。
“难道是阿悠?”熊烈第一个念头想到周悠,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愧疚。待仔细一听,才辨认出来:“不是阿悠,是周兄。”
周轩很快走到熊烈身后,笑道:“熊兄好雅趣,夜半登高,欣赏天地之暗色吗?”
“周兄。”熊烈回头道,“今日之事,你怎么会同意?”
“熊兄,你是当真不知吗?”周轩来到熊烈身边,和他并肩而立,也遥望前方星空。
“不知什么?”熊烈借着微弱的星光看着周轩,只见他眼眸闪烁,堪比群星。
周轩笑道:“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周兄,我直到此时还在云里雾里,还请周兄明示。”熊烈诚心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