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若要放着温栀一天比一天消沉……
他又如何能舍得呢?
越发如此,竟是一夜无眠,一大早又去了公司,连着开了好几个会,这样连轴转下来,他已经疲惫至极。
可能是因为休息不够的原因,纪衡心脏处一直在隐隐作痛,倒并不是很强烈的疼痛,只是一丝一缕地萦绕在心间,偶尔呼吸急促一些,便随着呼吸的拍子有一阵撕扯般的疼。
坐在自小长大的纪家老宅里,纪衡低着头,静静地感受着这阵疼痛的存在。
一时竟然分不清……
这次心疼究竟是缘何而起的了。
可惜温栀现在并没有纪家父母所想象的那么快活。
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如何保护自己的宝贝,不让小丫头被纪家发现,满心愁绪,实在算不得安宁。
匆匆从温母身旁离开之后,温栀心烦意乱地在街上乱逛了一会,又实在是提不起心气去何书的工作室,垂头丧气的和人请过假之后,慢慢悠悠的,又回到了现在是空无一人的蒋宅里。
“你在为什么难过?”
温栀失魂落魄地摸索着自己口袋里面的钥匙,被突然出现的女声吓了一跳,险些跌倒在地上。
一只苍白的手伸了过来,将她扶起“别怕,是我。”
依旧是那个神秘的陌生女人,温栀对她身上的气味和声音已经非常熟悉,却始终都没有见过他她的脸。
“是您啊……”
温栀满心疲惫,勉强笑了一下,掏出钥匙来准备开门“进来坐会儿,我给您倒杯热茶,咱们在屋里聊吧。”
那女人细细观察着温栀的表情“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温栀站在门口,见到女人实在没有进去的意思,踌躇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在门口处回答那女人的话。
“没什么。”
陌生女人似乎有一些不高兴,她脸色有些僵硬“你明明就是愁容满面,为什么不把烦心事说出来?”
温栀皱了一下眉头,外面凉风习习,吹得她膝盖发凉,实在算不得舒服“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
她几乎是哭笑不得的“说出来也没人能帮得上忙……”
温栀脸上的表情淡淡的,想起今天见过的那两个她都曾经叫过妈的女人,情不自禁的道“大家每个人都很忙,哪怕是至亲父母,若是有了利益纠葛,怕是也只能淡淡的了……”
那个陌生女人却是身形一僵,脸色陡然变白,向前一步,紧紧地抓住了温栀的手腕“你,你是在思念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温栀被这人吓了一跳,心中若有若无的愁绪立刻烟消云散“您在说什么呀?”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这个话题,没有回答。
亲生母亲……
温栀有一瞬间的怔然。
是啊,她今天遇到的那两个女人,都不是自己的生母。
年少时,她其实是恨过那个现在想起来记忆已经非常模糊的亲生母亲的。
现在突然想起……
温栀手指抽动了一下。
恨似乎已经没有那么浓烈,对于那个抛弃过自己,也曾经真的把自己放到手心上宠爱的女人,说不定还有一丝淡淡的怀念。
只是这些事情都没有必要和眼前的陌生人说。
她对那女人笑了一下,抽出了自己的手腕“时候不早了,我回去稍微收拾一下,就该接女儿下学了。”
“咱们还是……下次有机会再聚吧。”
秋风无情的扫过落叶,裹着枯叶旋转在空中,温栀和那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对视一眼,恍惚之间,那女人好像非常痛苦似的,看上去几乎要落下泪来。
她又在难过些什么呢?
温栀怔了一瞬,却也没有多想,急匆匆地回到屋子里收拾了一下东西,出来之后,那个陌生女人果然已经无影无踪了。
日光疏忽而过,人世间的烦恼总是无穷无尽,日子却还是得一天一天的过下去。
“我才不陪你去水库喂蚊子呢……”
精品店里,纪母兴致缺缺地试穿着一件旗袍,随口对电话那头的人道“天天就是钓鱼,有那个功夫,我还不如飞到巴黎去和刘太太做指甲呢,她都已经邀请过我好几次了!”
手机那边的纪父可怜巴巴的“我这不是怕你寂寞吗……”
纪母撇了撇嘴,没好气地挂断了电话。
她这几天想去照顾照顾杨梦瑶,偏偏纪衡那孩子推三阻四的,计划总是成不了行,待在家里又实在厌烦,便捡了一个好天气,出来逛街打发打发时间。
“亲家母!你怎么在这儿啊?”
一个喜悦的女声直直冲着纪母砸了过来,把她吓了一跳。
纪母满心纳闷地扭过头来,心里一时纠结到了十分——
杨家都已经成了这样了,这位杨太太还有兴趣逛街呐?
看清来人之后,纪母挑了一下眉头,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淡了起来“原来是温太太啊。”
刚刚推门进来的人,不是温母又是谁?
那人一脸喜色,称呼早已断了联系的纪母为亲家母也丝毫没有心虚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