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妮和二妮跑了。
在中考前一天夜里跑了。
走时带了两套衣服和几张饼子,留下一张纸条,便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江建国拿着纸条到了老宅,让福宝帮着念念,他想知道他辛辛苦苦养大的两个女儿,为什么一声不吭的就离家出走,连和他商量的机会都不给。
江建国这几年约莫吃了不少苦,脸上皱纹一道接着一道,两鬓也已斑白,和江保国站在一块,瞧着似乎比他还要老上几岁。
两个女儿离家出走,对他打击似乎不小,往日挺直的背突然就弯了下来,就像一棵挺拔的树,一夜大风起,直直折断了它的树干,让它不得不低下高高在上的树梢。
纸条上只有两句简单的话,“我们走了,你们不用找了,也许哪天我们就回来了。若是不幸,你们就当没生过我们两个。”
“这两个丫头,真是好狠的心,怎么说走就走,我们可是她们爸妈啊!”江建国很是懊恼,“我们供她们吃喝,还供她们上学,村里哪家女娃能像她们一样?她们倒好,如今翅膀硬了,飞了就不管家里的父母兄弟了?早知道,还不如早早把她们嫁出去,还能换两笔彩礼。”
福宝看着恼火的江建国,小声说道:“大姐今天考试,怎么会突然走了,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江建国横了福宝一眼,眉头一拧,说道:“能有什么事?那两丫头就是瞧我和她妈现在不中用了,想甩开我们,自个快活去。”
“老二,你说什么屁话呢!”江老头一声呵斥,“先别说这些了,她们昨夜才走的,两个人就靠两条腿,怕是走不远,你找村长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回来。”
“找回来?现在还能找到吗?”江建国说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找不找得到到。”
“好,我马上去找村长,要是找到那两丫头,看我不打断她们的腿。”
江建国说罢,便急急忙忙出了院子,往村长家去了。
“爸,我也跟去看看。”江保国说道。
“去吧,要是真找到了,你拦着些,别让他真动手打人。”
“我晓得了。”
江保国说罢,也跟着出了院子。
蒋大芳坐在一旁,悠悠叹了口气,“大妮和二妮胆子也太大了,如今虽说不用介绍信了,可是她们才多大,手里又一毛钱都没有,怎么就敢往外跑也不怕出什么意外。”
大头在一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地上的石子,听了蒋大芳的话,轻哼了一声说道:“不敢又咋办?我听黑狗说前个晚上大姐和二姐在院子里哭了一晚上,好像是江金宝把大姐的考试要的证件还是啥的放在灶台里烧了,大姐求着二叔和二婶去村里帮忙开证明去学校里补,他们不愿意,之后好像还说了些什么,没咋听得清,反正好像二叔和二婶把人打了一顿。”
说到江金宝,院子里几人都不由的皱着眉。
要说大头、平安他们小时候逗猫遛狗惹人嫌,那江金宝就是蛮不讲理招人恨。村里和江金宝一般大的小孩哪个没跟他打过架,哪家田里地里的东西没被他霍霍过。那孩子下手狠辣,和人打架必见血,他走过的天地里,就没有一根好苗。小小年纪,名声比村里二流子的名声还臭。
便是如此,娄来娣还整日娇惯,纵容,放纵得江金宝越来越不成样子。
所以大头说起他烧大妮东西,陈春花他们丝毫不怀疑,只觉得事情只怕比烧了证件还要严重些,不然就大妮和二妮两个人的性子,是绝对不会想着离家出走的。
“大头啊,这事你就别往外说了,等找回大妮和二妮再说。”
大头撇撇嘴道,“我当然不会往外说,柯别人听到了,晓得了,会不会往外说我就不知道了。”
江老头叹息一声,没有在多说什么。
大妮和二妮没有找回来。
找了三四天,大山小路,各个车站,路口,附近几十里路都寻遍了,就是找不到人,江建国等人不得不放弃了。
又一日,孙兰花来找福宝玩耍时,又提到大妮和二妮。
“听说那天江二叔家里来了两个人,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