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认识我(1 / 1)
谁会这么做呢?
宋鸢也的心“砰砰”跳得飞快,脑子里陡然生出一个不好的念头。
难道是……
宋知简见她不回应,只以为她心虚,气得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扬手准备给她一耳光。看到已经昏迷的老夫人,咬牙把手收了回来,怒斥,“你给我去祠堂等着……”
他话音未落,一直给宋老夫人检查的周天民开口了,“宋董,大少爷,老夫人情况有些复杂,需要马上去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房间的空气倏然变得灰暗而压抑,仿佛连光线都被无力感所吞噬,让人无法感受到一丝温暖和希望。
“知简,快,送奶奶去医院。”宋父嘴唇微微颤抖,语气焦灼。
宋知简立马行动。
宋鸢也跟在他们后面,心脏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紧缩的疼。她无法抑制地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上一世,宋老夫人去了医院之后,便再也没有回家。
从入院到最后离世,一个月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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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鸢也拉开车门,正要上去,宋伊念抢先了一步。随后,她摇下车窗,咬了下唇,娇滴滴地开口,“姐姐,你身体不舒服,还是留下来好好休息吧。放心,奶奶有我们照顾,一定会没事的。”
宋母瞥了宋鸢也一眼,一句话都没说,从另一侧上了车。
她冷漠的眸光和无声的质疑,就像一把尖刀狠狠捅进了宋鸢也的心脏。
宠爱自己多年的家人,一夕之间,对她失去了所有的信任。
只因为,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滴——
司机发动了车子。
宋伊念扭头看了一眼,眸底掠出一抹轻蔑的笑意。
“宋鸢也,送走老太婆,再来送你。哼。”
她收回目光,抿了抿唇,神色带着几分愧疚,“妈妈,我突然想到,我们都去医院了。万一姐姐出了什么事,都没人知道……”
宋母眼皮跳了跳,“你倒是提醒了我。她一个人在家,没人看着。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宋伊念一怔,神色疑惑,“妈妈,姐姐那么善良,能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哪里善良了。你刚回来,就割伤了你的手腕。现在,又对老太太使坏……”宋母气的脸色都变了,“她和许勤一样,骨子里恶毒的很。”
宋伊念见她生气,咬紧唇瓣,不敢再吭声。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宋母拿出手机,拨打电话,“鸢也,你身体不舒服,一起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千万不要像许勤一样拖出大毛病。”
“好的。谢谢夫人。”宋鸢也没觉得她是在关心自己,回应的语气很淡。
宋母脸一僵,挂断电话。
宋伊念心中窃喜,面色却有些怯弱,“妈妈,姐姐是不是不愿意去医院。对不起,妈妈,是我多嘴了……”
宋母挽了一下唇角,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脸颊,温柔的眼中满是疼惜,“念念,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这十八年,我怎么就没发现宋鸢也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呢?”
“妈妈,不要伤心。我现在回来了,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宋伊念声音细细柔柔。
宋母抿了抿唇,眼中满是欣慰。
宋伊念回神坐好,乖乖巧巧的模样。
另一边。
宋鸢也握着手机,嘴角噙出了一抹冷笑。
宋母这哪里是关心她,分明是在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宋家。
她叫了十八年的“妈妈”,现在俨然把她当成了罪犯一样提防着。
这里面,少不了宋伊念的“功劳”。
不得不说,她挑拨离间的手段,确实厉害。
只可惜,宋大小姐已不是过去的宋鸢也。
重活一世。
她对宋家人已没有半分期待。
宋母最后那句话,看似提醒,实则含沙射影。
她的亲生母亲,也就是宋家的女佣许勤,死于肝癌。
要不是宋伊念回来之后一直在闹事,宋家人早就拉着她去做癌症基因检测了。
此刻,心急如焚的宋鸢也深深呼吸了两口,调整了一下情绪,疾步朝着车库走去。
宋母就算不打这通电话,她也不会待在家里。
毕竟,能陪伴宋老夫人的时间不多了。
-
宋老夫人很快住进了凌天医院的特护病房。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周天民领着一名年轻的男医生来到了病房,“宋董。”
宋父皱眉,“院长呢?”
显然,他对这名年轻的医生很不信任。
周天民解释道,“季院长一早去了京洲,三天后才能回来。”
接着,他介绍起身边的年轻男子,“这位是贺医生。京洲大学迄今为止最年轻的医学博士,京大附一院最优秀的肝胆外科医生。要不是凌天与京大有合作项目,他不会下来接诊。”
沅城虽是一线城市,但和权力中心的京洲比起来,还是低了一级。
宋父仔细看了两眼,眉毛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猜疑。
年纪摆在那儿。再优秀,初出茅庐,无论经验还是技术都要稍逊一筹。
贺庭砚心下了然,面色却是平静至极,眉眼又清又冷,“家属如有质疑,可以更换医生。”
周天民有些愕然,“贺医生,你误会了。宋董没有这个意思。”转头,他又对着宋父说道,“宋董,要不是季院长出面,贺医生根本不会接诊。”
宋父皱了皱眉,眼神中依然透出一种深深的疑虑,“我给院长打个电话。”
周天民见他拿出了手机,目光一紧,手心捏出了一把冷汗,“宋董,其实,贺医生他还是……”
“周医生,不用说了。”贺庭砚不等他说完,神色一凛,转身准备离开。
周天民慌忙拦住他,“贺医生,等一下……”
咔嚓。
病房门猛地被人推开,发出极重的声响。紧跟着的步伐声,急促而慌乱,仿佛是在与时间赛跑,不能有丝毫的延误。
“奶奶……”
宋鸢也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宋家别墅位置有些偏,距离最近的公交站台差不多有一公里。
平日出行,司机车接车送,倒也没什么。
今天宋伊念摆了她一道。
三个司机,全来了医院。家里会开车的下人都推脱有事,不能送她。
她退而求其次,准备打车。
谁知,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顺风车都没有人接单。
无奈,她只能骑着宋知简送的那辆“土拨鼠”自行车过来了。
虽说晚上的温度比白天低了一些,但盛夏的沅城是有名的“火炉”。
宋鸢也身体本就有些虚,顶着高温一路骑行,更加头晕脑胀。走进病房时,脚底不知被什么轻轻绊了一下,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她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几步。心跳猛地加速,一种莫名的慌乱涌上心头,手本能地伸出,想要抓住些什么以稳住身形。
就在这时,一双沉稳而有力的手臂及时环住了她,稳稳地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
“没事吧?”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轻轻响起,如同春风拂过心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宋鸢也连忙站稳,脸颊不自觉地染上了红晕,低声回了一句:“谢谢,我没事……”
“冒冒失失,像什么样子!”宋父扭头看到这一幕,眸色一暗,怒声训斥。
宋鸢也羽睫毛轻眨,秀眉微蹙,急忙朝后退了两步。再抬眸,瞳孔骤缩,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贺庭砚看着她,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笑了,又好像没笑。
宋鸢也攥紧了手指,指节一点点发白。
她看向他的眼神,如同两把锋利的剑。交织着愤怒、怨恨与旧日回忆的复杂光芒。
空气骤然凝固成一道无形的屏障,沉重而压抑。四周弥漫着一种几乎可以触摸到的紧张感,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贺……庭……砚……”
贺庭砚眉角轻压,“你认识我?”
宋鸢也的目光像即将爆发的火山,又似冰封千年的寒冰,复杂而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