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网之礼后是正式的狩猎。
古时的春嵬是为了控制猛兽的数量,如今却是为了炫耀武力,贵族们都驾着战车来的,准备搞围猎。
除了辛筝和君离,造一辆车的成本不比良马逊色,而且造一辆战车也需要不少专门的工匠,再花费诸多时间。前者没钱没时间,后者有钱没时间。
党氏在姻亲极广,辛筝哪怕落魄了也还是党大夫的嫡女,因而不是没有党氏的姻亲想借车给辛筝,被辛筝拒绝了。
王发现辛筝没有战车的时候也曾想赐辛筝两辆战车,辛筝收下了,但让王送回蒲阪。
战车是非常重要的战略物资,若是卖钱,堪称暴利。
可惜列国能造战车的工匠都是王侯贵族的匠奴,民间很难寻到能造战车的人,战车也因此始终掌控在王侯贵族的手里,无法做为商品出现于市。
王一听就猜到了辛筝什么意思,颇为无奈,但还是大方的给了,同时劝导辛筝好好学习,至少也得把御这一贵族必备技能给学会了。
虽然御车是帝国每个贵族都必须掌握的技巧,但做为一位格格不入的贵族,辛筝只会骑马。
学宫里有教,但辛筝关注的都是怎么让驾车的人翻车,至于怎么驾车,没兴趣。
驾车有骑马快吗?
车再结实,没有骑马快,也是白搭。
辛筝为此和教御的教习吵了起来,最终打赌:辛筝骑马挑战一辆战车,以一敌三。
结局是辛筝利用骑马的机动性将战车给弄得翻了车,完胜。
辛筝被教习给罚写了一篇检讨书,半是因为翻车很危险,三个同学虽因为身手矫健没死,但都回家养伤了,半年内回不来学宫;半是因为教习认可辛筝战车不如单骑的机动性,但这世间有几个人有辛筝那般精湛的骑术?而且骑兵冲锋厉害,但战车可以组成军阵,千军万马来冲都能挡得住。
辛筝没再继续争辩。
她的骑术的确是一般人做不到的。但能挡千军万马冲锋的战车车阵也不是一般兵卒能做到的,怎么也得是精锐中的精锐,数量虽然比精锐骑手多,但培养成本可比骑兵高多了。而像她这样的精锐骑手,草原上一抓一大把。
放养的马比家养的更神俊,但放养也很容易就被马给跑了,牧人的骑术自然不能差。
哪怕每名贵族只允许带五十名从人,且与会的贵族都是比较高的贵族,筛掉了底层贵族和大部分中层贵族,春嵬的贵族及其从人加起来仍过了万。
那些贵族还好,看不上她哥的出身,而他们做为血统贵族的受益者与帝国政治中心蒲阪的贵族不可能在没有惊人利益的前提下去支持血统低贱的辛鹿。可那些鱼龙混杂的门客就不好说了,若里头有她哥买通的人,倒时让她翻车怕是非死即残。
辛筝对辛鹿太了解了,辛鹿绝对做得出来。
这年头刺客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数百年来被刺客刺杀的王侯贵族比比皆是,刺客们甚至一度主宰了帝国的权力风云。
用个刺客就能解决事总好过摆开车马干一场,损失最小。
为了以防万一,她在帝都一直行踪不定,哪怕休沐后去学宫上学,每次走的都不是同一条路线,靠抛布币和树枝决定走哪个路线。
言归正传,对贵族的各种礼法和传统不甚了解,因而出发时没发现有什么问题的门客们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了问题,所有人都带了战车,独辛筝没有。
一名门客忍不住问辛筝。“辛子,吾等的战车呢?”
辛筝道:“战车?我还欠着巨债呢,哪有钱造战车。”
门客闻言不由语塞,见过哭穷的,但没见过哭穷哭得如此直白且理直气壮的王侯贵族。
须臾,门客问:“那辛子要如何捕猎?”
辛筝惊讶反问:“你们难道觉得我的身份在这种场合有资格出风头?”虽然她是国君,但蒲阪的贵族哪个身份地位比她这个流亡国君差了?强出风头倒不至于死人,她到底是个子爵国君,非辛国之人杀她就是向辛国宣战,但她不想以后不管做什么都四面八方有人从中作梗,那太恶心了,比恶心更麻烦的是无奈,这里是蒲阪,她不可能像在辛国一般大开杀戒杀人全家再挂城墙上风干。
当然没资格。
但你也不能这么自暴自弃吧?
且你是自暴自弃了,可我们不想呀,这可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倾家荡产换来的机会。
不好好表现如何引来王侯与大贵族的青睐,青云直上?
临时主公太不靠谱,门客们决定自力更生。
君离来邀请辛筝同行时见到的便是辛筝在一旁吃着王赏的新鲜瓜果,而门客们在一旁改造用来代步的安车,君离看不见,但从少昊逢的反应能够看出来,门客们改得好像很靠谱。
安车和战车虽然都是车,但民车和战车一字之差,天壤之别,想完全改造成战车还不如造个新的战车,因而门客们的要求也不高,战车最重要的防御全不要了,只要速度。
只要不碰上特别凶猛的猛兽,这个战车倒是挺合适的,而在春嵬猎场有军队护卫,真遇上猛兽,只要跑得快,还真没什么危险。
君离接过辛筝递来的瓜果,道:“你的门客挺有才的。”
辛筝赞同。“我也才发现他们这么有才。”之前只当是薅羊毛的羊,如今或许可以考虑筛几个留下来。
君离默了一瞬,不太筝之前看这些门客都是什么心理。“你很缺钱吗?”
辛筝理所当然道:“我还欠着巨债呢。”
可我一点都没有你会还钱的感觉,君离心说。“你欠的那些钱不是许诺了击鞠场的收益分红做为偿还吗?”
“别的地方欠的。”辛筝回道。
夷彭是个人才,在云水的商贸恢复后通过还一部分再借更多债务比起之前增加了四成。
通过借来的钱粮,夷彭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云水中游和上游的生意铺开来。
若非云水水贼多如牛毛,相信夷彭还能干得更好。
云水水贼辛筝揉了揉额角,这就是个千古难题,这么多年了,想解决的王侯一大把,但没一个成功的。
没辄,氓庶活不下去了就会逃难,没有活路自然只能做贼,为水贼这一源远流长的行业提供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杀了一茬冒出十茬还是好的,实际上云水两岸的人族聚落全都是拿起渔网是渔民,放下渔网是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