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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皇父钺(1 / 2)


盗趾与季连国的中军将皇父钺选择的战场是潞地,双方有志一同的选择了尽快解决战争。

盗趾是拖不起,底子太薄,打不起持久战。

季连国倒是打得起,但它不能给盗趾将《狼羊》继续扩散出去的时间。

屠个几十万人不是难事,但扩散太大,总不能把整个九州给屠一遍吧?非不忍,而是干不过。

哪怕是脑瘫患者也知道真把九州屠一遍,死的最快都是自己。

王侯贵族们对此深恨不已。

究竟是哪个畜生如此不守规矩?他一定要醢了那畜生。

《狼羊》中的内容,只有权力场的政客才能深谙其髓,能写出它的人,不仅得是贵族,还得是站得非常高,政治手段甚为高超的政客。反正看得深远的贵族自问有很多需要向《狼羊》学习的地方,至少,看完了后很多人原本对国君与贵族之间还很模糊的关系认知霎时就清楚了。

纷纷决定,《狼羊》以后要给子孙留一份,代代相传。

这也是让贵族君子不理解的地方。

文章里都是实话,但懂这些东西的人也往往清楚规则:那些真相是不能诉诸于口的。

皇父钺也很不理解,因而他出征时与季连侯达成了默契,那个叫元的人必须找出来腰斩,破坏规则就应该受到最残酷的刑罚,所有看过听过《狼羊》的非贵族也都要杀掉,免得人心败坏,天下大乱。

季连国与帝都的双重压力迫得澜北或远或近,只要赶得到的国族全都出了军队或粮草。

不管是增兵还是运输粮草都需要时间,大会战不是一拍脑门就能打起来的。

大会战一时半会打不起来,皇父钺与盗趾在潞国的小规模冲突却是不断,整个潞国的疆土尽化为战场,双方争抢着每一个制高点,这也导致一个地方可能数日之内频繁易主。

纵是,皇父钺与盗趾都没有放弃这种小规模冲突的打算,不为别的,只为了占据更多的地利,以及打击对方的士气,尤其是后者。

战争中最重要的便是士气,没有士气,再好的筹码也得输干净。

皇父钺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

先君时他便是澜北赫赫有名的将军。

更难得的是,他还出身高贵。

皇父氏是公族的分支,皇父是季连国一位国君之子的名字,以身份高贵的祖先的名字为氏是人族的一个传统。最有名的例子便是四帝族中的扶风氏,扶风是黄帝的名字,他的嫡系后人皆以扶风为氏,并建立起了扶风国。

皇父的子孙遵循了这一传统,以他的名字为氏,到皇父钺这里已是第七代。

血统保障了皇父子孙的尊荣,加之每代的努力,即便是季连侯也得给皇父氏三分颜面。更甚至,国君身体不适时,皇父氏可代国君主持诸侯之间的会盟。

皇父钺原不是族长的,只是小宗。

前任国君死的时候放心不下儿子,拉着健健康康还能再活二十年的前任族长一块死了。

做侄子的皇父钺非常麻溜的干掉了叔父全家,得到了族长之位。

但他与同样夺位的防风侯不同,防风侯的战功太出色,擅于收买人心,又有蒲阪的支持,把前任给衬到泥里去了,最重要的是他掌控着防风国最精锐的军队。

皇父钺不是防风侯,防风侯是自己上位,皇父钺上位却是因为国君为了给儿子铺路而扶持的。

初期时,皇父钺与新君也是有过蜜月期的,但不长。

随着皇父钺干掉宗族内的反对者,君臣毫无悬念的恢复了上一辈的相处模式:斗一辈子。

若非此次盗趾之乱,皇父钺与季连侯离打起来也只一步之遥了。

礼崩乐坏,小宗干掉大宗上位早已不是新鲜事。

虽然目前为止的小宗干掉大宗上位的小宗都是没出五服的小宗,但皇父钺觉得自己能创造一下记录,只要是公族之后,哪怕是出了五服,也是可以取代大宗的。

被命运给强行重新捏合的君臣无疑是恨不得唾对方一脸的。

皇父钺自出征起便一直提防着后面,对于盗趾反倒没那么担心。

盗趾肯定不是元。

而元,皇父钺觉得,对方肯定不可能和一群卑贱的奴隶站到一起,只是太没下限了,竟为了达到目的而挑唆奴隶行不义之事,太坏了。

自己的对手只是盗趾。

元,那是蒲阪该去掘地三尺寻找的人。

一群奴隶,不过乌合之众。

皇父钺将七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提防后方上。

后方季连侯没给他找茬,前线的冲突撕扯却是始终落于下风。

皇父钺不得不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到前线上,努力将战局一点一点拉回来,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没有高贵血统的盗趾军事才华很高,很会用兵。

皇父钺心下更坚定了杀盗趾的心。

血统贵族劳心,氓庶奴隶劳力。因为前者生而高贵,聪慧,懂得如何管理劳力者,而劳力者愚笨冥顽,只能劳力,需得靠君子管理才能生存。所以,氓庶与奴隶都应该感恩贵族让他们能够生存。

盗趾正在打破这一众所周知的定律。

当盗趾反叛之时,他便表明了自己对主人的态度:感恩你十八代祖宗。

当盗趾围攻蒲阪时,他成功震惊了天下。

帝国过去的历史里,奴隶不知感恩造反不是新鲜事,盗趾不过其中一例,但他是唯一一个打到蒲阪的。

过去造反的奴隶,没有人记得他们是谁,史册也不会浪费笔墨,最多在记载某位贵族的功绩时提到:某地发生叛乱,某某平之。

那是最微不足道的点缀,因为违背了普世道德,所以被平乱。

盗趾是否违背了普世道德,已经不重要了,巫即殿的笔一定会单独为他书写一段文字,永刻青史之上。

没人能打折巫即殿的笔,巫即殿不会考虑王侯贵族的心情,必定如实记载盗趾所作所为。

至于是臭名昭著还是流芳百世的永刻,贵族们认为盗趾肯定也必须是遗臭万年。

若劳力者愚笨冥顽,贵族君子高贵聪慧,为何盗趾比劳心者更厉害?那可是卑贱的奴隶。

已注定青史留名的盗趾与《狼羊》加起来,杀伤力岂止倍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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