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云滚,电闪雷鸣。此时已是起了大风,九门门口的两盏破灯笼在风中摇曳,照得付明蕤也是明暗不明,有点慎人。
莲悠悠跃下了房梁,立在大厅廊檐下看付明蕤:“何事?”
付明蕤先前一直在八扇门书房里总结今日的文书,但越做他越觉得蹊跷,有些事情,他还是想不明白。
他不像老百姓,一无所知,所以莲悠悠喂什么,老百姓吃什么。
但他,属于知情人,他也知莲悠悠今日在大堂上,绝对是对整件事作了简化。比如婉清当年十六岁,现在成了年幼时。比如莲悠悠给端木卿尘明明抹的是尸油,但却说是花草提炼的香油。
而这些过程中,他最想不通的,还是马昀如何中毒,以及他的尸体是如何搬运。尽管,莲悠悠在大堂上展现了女子的神力,百姓和百官也被她那一下给完全糊弄了过去,但是他付明蕤,是不相信的。因为,即便是女子大力,搬动尸体,那现场,也自会留下痕迹。
可是,那日在现场,他看不到任何可以的痕迹,有些事,便变得无法说通。
大堂上,他自不方便问。而现在,他其实也不方便问,毕竟已是夜晚,找人家姑娘不太方便。但是,这些问题若是一刻不问清,他付明蕤就辗转难眠,心中难定。
付明蕤若是有了想不通的事,他是必定要来解开,直到所有事情在他的脑中,能成为一条清晰的直线为止。
所以,他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来找莲悠悠。又因为此时天雷大作,他也无心书写公文。
可是到了九门这儿,他又不敢进去了。也是心里发憷地隔着门看九门内。只觉九门内厅院阴暗,雷光闪烁,阴森诡异。
“咳。”付明蕤立在门外,也是有些尴尬,一道闪电划过,却是照出了他微微发红的脸,“莲姑娘,唐突了,因为在下对马昀案实在还有些想不明白的地方,故而想来求教姑娘。”
厅内,姚广大人给胖佛频频使眼色。
胖佛立时接到,开始往厅内挪。
莲悠悠双手环胸,微微勾唇,眸中已是一份狡黠:“你确定要搞清楚那些我没说清楚的部分?”
立时,付明蕤已如本能般头皮发麻。他在这个九门所经历的,居然让她看到莲悠悠那个狡黠的笑容,听到她那“你确定”三个字,心底会不由自主地发慌。
他开始犹豫,要知道吗?或许知道后,必会后悔,但是不知道,他又心中瘙痒难耐。
街头三姑生娃是男是女,他不感兴趣。
街尾老王与隔壁的寡妇是不是偷情,他也不感兴趣。
但是,只要是案子,那股子强烈的兴趣与求知欲,是从心底燃烧而起,如同**一般猛烈,让他所无法控制。
付明蕤咬咬牙,抬起脸,开口。
“哐当!”猛地,一个炸雷就在付明蕤头顶炸响,付明蕤嘴里的那个字当即变成了:“啊!”
“哗——”登时,大雨滂沱而下,在付明蕤的面前,形成了一挂雨帘,将莲悠悠遮在了那层层雨帘之后,变得朦朦胧胧,时隐时现。
付明蕤怔住了,怔怔地看着那雨帘后模糊的身影,有那么一刻,他恍然觉得与那个莲悠悠如隔阴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想,但是,他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他现在所见。因为,他只知道这个世界里,只有阴阳,像是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