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而立的母女两人,都没留意到不远处玻璃门内转身离去的背影。
半晌,宇宙看向刘女士,眼中闪烁着泪光。
“从小到大,永远是你和我爸替我做决定。从小时候要学什么课外班、高考后选什么专业,到现在应该选择一个什么样的人结婚,永远都是你们说了算。”
“你们从来没问过我想要什么、我想做什么,没问过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愿意和什么样的人携手走进婚姻。”
此情此景下,积压已久的怨气已经冲破了宇宙所有的理智,她只想放肆地说出曾经埋藏心底的所有想法。
“辞职以后,我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说支持和鼓励,你和我爸在这个问题上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一致认为摄影不靠谱,三天两头逼着我去当老师老师?老师!”
“你们不关心我在所爱的领域取得了什么样的成就,经受了什么样的挫折。你们不知道我得到了多少认可、获得了什么奖项,不知道我年初和最近遭遇的两轮网暴,更不知道我为此得了焦虑症和恐慌症啊,是我说错了,因为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在做摄影博主。”
刘女士素来沉静的面容出现了明显的错愕。
宇宙边哭边笑,继续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在我因为网暴崩溃到不想拿起相机的时候,是七林提议让我去做雪山照相馆,让我找到最初的热爱。在我因为恐慌症整宿整宿不敢睡觉的时候,是他默默陪伴我,帮助我克服恐惧心理。”
“他见过我光鲜亮丽的时候,见过我落魄难堪的时候。我无数次的灵感和勇气都来源于他,来源于他的一句话,甚至来源于他的存在本身。”
“是,他年纪小,他还没毕业,他经济来源不稳定。但这又能怎么样呢?我不在乎,我只在乎我的身边有他存在。”
说来奇怪,爱情和世俗总是站在对立面。非常幸运地克服了世俗阻碍便成就美谈,但绝大多数最终还是向其妥协。
这是多么令人唏嘘。
宇宙说完所有想说的话,不再去看刘女士此时是什么表情,转身向室内走去。
她去楼梯间坐了好久,等到泪痕干掉,等到眼睛不再泛红,这才假装无事回到了病房。
七林没有在看书,而是坐在床沿上发呆。
听到脚步声后,他立刻起身:“你妈妈呢?”
“走了。”宇宙关上门,“她脾气比较直,你别放在心上。”
七林摇摇头道:“不会。阿姨专程来看我,我应该感谢才是。”
宇宙转移话题,“快到饭点了,想吃什么?”
“我点了外卖,一会就到。”
“好。”
宇宙像平时一样坐在板凳上抱着电脑工作,但许久都没有敲一下键盘。
忧心忡忡的她并没有注意到,七林始终寡淡的神色,和眼中愈来愈浓郁的自嘲和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