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方老爷私下四处请人来做法,想要把这小妾的鬼魂给驱走,于是便找上了金珠姑姑。
金珠不知道姑姑具体是怎么做的法事平了这事儿,只是听姑姑讲过方府的这一段秘闻。
“说来,姑姑当时不是已经了了这事儿了么?怎么听姑姑问的,这方家大太太此次遭难好像还和这事儿有关?难道——”
金珠一顿,她生怕帘子后的方家家丁听见了,又特意压低了嗓音,用气声同姑姑耳语道:
“那水鬼便是方家小妾?被水鬼压住的,是方家大太太!”
金珠姑姑没否认,她缓缓睁开眼,淡漠地目视着前方,有些发狠道:
“我本来看在那方家的小妾身世可怜,于是便好心送她投胎去,没想到啊,她竟然这么不识好歹,看来···”
金珠姑姑又闭上了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不必留情了。”
·
待金珠一行人到了方府,便匆匆赶到大太太的院子里。
只见大太太的房门大开,那大太太倚在床上脸色铁青,头上冒出的冷汗已经糊住了不少碎发在脸上贴着。
她神情恹恹的,好似已经虚得说不出话来了,可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显得痛苦。
金珠姑姑率先一步,抬脚跨进了房中,金珠本想跟着姑姑进去,但是她看见了等在门外一脸焦急的方老爷。
第一次来人家家里,见了主家不问安也说不过去。
“请方老爷安。”
金珠轻声说道,微微欠了下身,再抬头看,就见里屋已经放下了门帘子,姑姑的身影也已经被帘子隔绝开了。
虽说自已家中财力不如方家,可自小金珠受的家教也是不缺的。
她知道即使是跟着姑姑来的,但自已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是不该随意进产妇房间的。
况且这门帘子还拉上了,也不知道是姑姑暗示她别跟进去,还是别人放下来的。
刹那的思索后,金珠便起身,低着头自觉地站在了方老爷的对面,等待姑姑的指令。
“敢问小仙姑···呃···”
方老爷担心着大太太的腹中胎儿,想问问金珠是否有办法能把胎儿平安保下。
可望着对面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孩,他实在觉得金珠有些不靠谱。
正在方老爷扭捏着不知如何开口时,里屋传来了金珠姑姑的叫声:
“来帮忙!”
金珠听闻立马走了进去,只见那大太太连嘴唇都已经白了,可她看着还只是一副虚弱的样子,丝毫不见痛苦。
金珠姑姑对着一旁不停给大太太擦汗的丫鬟说道:
“你先出去,我要布法救你家大太太,我不喊你们,你们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丫鬟春桃看了大太太一眼,但是大太太没有给她任何反应。
那丫鬟见状只得顺从地点了下头,退了出去。
直到门口传来房门紧闭的咔哒声——
“你现在这副样子才对嘛,这才像个水鬼呢。”
金珠的姑姑语调变尖,刻意挖苦着。
说罢,她还不客气地坐到了一边的软凳上,把二郎腿一翘,冷着脸继续道:
“你怎么见了自已的大恩人,连茶也不奉一杯?”
金珠虽然早有准备,但是听见姑姑点破面前的人真是水鬼上身后,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背后一阵一阵地发麻。
“恩人莫怪,我知道自已之前强行上身活人,天魂沾了阳气,按理来说是坠不进纯阴之气所化的轮回道了。
多亏了恩人相助,才让我有机会再次投胎离去,可是恩人你不知道这害死我的人,心有多狠!那人不只是害我性命这么简单,我死之后,那人定还趁我回魂夜前请了高人坐阵!”
金珠默默听着眼前“大太太”的陈述,只见那“大太太”越说越激动,青白色的脸似乎还泛起了一丝红晕。
再看姑姑,金珠姑姑来时以为方家小妾先前蒙骗了她,在马车上时还告诉金珠:
“你看‘鬼话’果然不可信!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你绝不要像我一样心软!”
看着姑姑忿忿的样子,金珠还很期待。
她想今夜姑姑一定是要大展拳脚,势必要将那方家小妾的天魂打散,让水鬼不能再害人!也好让她开开眼界。
可听“大太太”此番一讲,似乎这事儿还另有隐情,不知不觉金珠姑姑脸上的冷冽之气开始消散了。
金珠知道,姑姑这是又心软了。
果然,就见姑姑放下了翘起的那条腿,正色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说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