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月白怕自已姑父的那件事吓到大家,于是只说了他这几天睡着后就会梦游的怪事。
一屋子的人听完郎月白前几天的遭遇后,都没吭声。倒是郎月白主动问了问仁丹,道:
“黑熊——黑大哥说你还挺厉害的嘛,你不是会看邪病之类的,不然你帮我看看,我总觉得我这个症状也不太像梦游···”
华花许久没见郎月白,本来还在心里为他担心。但是一想起郎月白会“梦游”的原因,她又不免心中一虚,于是连忙放下手中温热的茶水。
她夺过郎月白的话头,插嘴道:
“是啊是啊,仁丹师傅,你看他这几天多可怜啊,你就给他瞧瞧吧。”
说着,华花躲在郎月白身后的视线盲区内,朝着仁丹不停地合十双手,用唇语说着“拜托。”
仁丹见状,心想:这真要说起来也是自已的疏忽,原本只想捉弄下郎月白,结果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于是,她摩挲了下腰间的口袋,对着郎月白说道:
“这倒是不难,看你这几天确实也是吃了不少苦,刚巧,我有一个方法可以治你这样的疑难杂症,我就——”
“太好了!”
郎月白听后心中一喜,他回头望着华花把嘴角向右一挑,随后又看着仁丹继续道:
“既然你有方法,那就快给我治了吧。这样一来,你做事拖拖拉拉搞得我们现在都没收到‘魔鬼头’的事,就算了吧。”
“郎哥!”
看着郎月白一脸臭屁的样子,华花心中一紧,急忙上前拉住了他的外套。郎月白这件外套这几天已经被扯了太多次,他回头不解道:
“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收你五百块吧。”
仁丹说着,撇了下嘴,从腰间的布口袋里掏出了一小截树枝,那树枝上的树皮很薄,且微微发紫。
郎月白听完仁丹的报价后,感到有些不满。他正要起身跟仁丹讨价还价,便被一旁的华花再次按住,华花轻声说:
“我来给你出,你辛苦了,就别再说话了,休息,休息一下。”
郎月白也低头凑向华花,轻声说:
“你忘啦?黑熊精可跟我们说了,找她看事儿,无论干什么给个二百就行了。她张嘴就要我们五百,这不是宰我们么?”
华花碍于仁丹也在,便不好跟郎月白明说太多。她眼睛不自觉地开始乱转,总算想出了方法:
“你看你这毛病,搞不好是左叔给你敲出的脑部问题!你想吧,她给你治好了相当于你五百块钱做了个开颅手术,我看行!”
就在郎月白和华花缩在一旁嘀嘀咕咕的时候,仁丹也没闲着。她问杨三牧借了一把菜刀,把那截小木枝用刀身压散。
霎时,一股粘稠的辛辣气味冲进了在场所有人的鼻腔。那味道霸道浓烈,在吸进鼻子后,还能明显感觉它还在往肺里钻。
不过片刻后,那辛辣的味道就散去了,一线悠长的甜味从郎月白的咽喉处又返了出来。郎月白动了动喉头,他抬头望了眼仁丹,疑惑道:
“这样就行了么?”
仁丹没立刻说话,她先把碾碎的树枝递向郎月白,才幽幽开口道:
“嚼了。”
郎月白看着那树枝被压散的、呈纤维状的嫩绿色树芯。他咽了口唾沫,接过来把它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那树芯依然散发出微微的辛辣气味。
他狐疑地翻转了一下那被压得扁扁的树枝,随后又朝仁丹看了一看。但是仁丹故意没有回应他的眼神,倒是一旁的华花一脸焦急地劝道:
“你快嚼吧,赶紧把这个毛病治了,再拖下去不是什么好事。”
华花没敢跟郎月白明说他的生魂已将开始出窍的事,她怕吓着郎月白。郎月白当然也不傻,这“梦游”时的痛苦,他自然不想再体验。
于是他心一横,把树枝扔进了口中。
然后,郎月白感觉嘴里一阵刺痛,随后,整个嘴巴便失去了知觉。
“呃···郎哥,你还好吧。”
郎月白虽然嘴巴失去了知觉,但是还在机械地咀嚼着。他见华花面色古怪地凑了过来,开口问的话也奇怪。
“怎?啊——”
郎月白看见自已一张嘴,嘴巴里就流出了一股品红色的口水。
他急忙吐出嘴巴里的所有东西,然后冲去杨三牧家的卫生间里漱口。等郎月白再抬头时,杨三牧家卫生间的镜子里映出的,是一张唇红齿红的脸。
仁丹看着郎月白的样子,终于还是没憋住。她先是把嘴巴尽力向下撇着,随后爆发出了一阵肆意的笑声。
“你故意的吧。”
郎月白见状,脸也险些憋成品红色了。他提了一口气,正准备开骂,便听见仁丹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哎哟,这高紫木本来就吃不得,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它会把人的嘴唇牙齿都给染了,哈哈哈哈哈哈。”
郎月白闭眼压制了一下自已的情绪,他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已的外套口袋,想要努力憋回呼之欲出的脏话。
就在这时,一旁的华花也朝仁丹伸出了手。她歪头问道:
“我的呢?”
仁丹一下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她要那“魔鬼头”制成的药,刚想告诉华花晚点给她。随后,仁丹想通了,华花也想要高紫木的嫩枝来嚼。
于是仁丹笑着摇了摇头,她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挺直了腰,撇嘴道:
“还真是没见过上赶着找罪受的,这截高紫木跟你们先前闻的那截,都是从一根枝上折下来的,这个东西被碾碎后散发出的那个辣味,就是这次寻踪术的解药。
你虽然没什么反应,但是也早就解了术了,哈哈哈哈。”
看着仁丹笑得前仰后合的,郎月白转头对着华花冷脸问道:
“寻踪术?你一早就知道我这个‘梦游’是什么?什么意思,你跟外人合起伙来耍我是吧?”
见郎月白真的发火了,华花连忙拉着他的手,不好意思道:
“郎哥,这件事,真的怪你。”
郎月白还以为华花会说出什么话来哄他,结果居然等来这么一句。他拍开华花的手,转头问向依旧笑得在椅子上发抖的仁丹:
“凭什么她没反应?”
“诶?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吧,好朋友没有反应,你不是应该感到庆幸么?”
华花听见郎月白问的问题,立马拉住郎月白的外套,想把他拽到与自已对视。却不曾想,她手一滑,直接伸进了郎月白的外套口袋。
“庆幸?听到你没事,我简直嫉妒得发狂···诶,你掏什么呢?”
郎月白话音刚落,就见华花已经从他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些东西。华花把手张开,她的手心里躺着几粒糯米。
仁丹本来刚想向华花解释,为什么她对寻踪术没什么反应的原因。结果就看见华花的手从郎月白的外套里伸出来的那一霎那,郎月白脸上的气色暗了一下。
本来郎月白就因为嚼了高紫木把嘴唇给染得紫红,眼下他的气色又以印堂为中点,开始散出一团灰黑,这一红一黑把郎月白俊秀的五官衬得有些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