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姑姑,嗯我都挺好的,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了。奶奶还好么,嗯嗯,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我再给你转点钱吧,你和奶奶买点喜欢吃的东西。麻烦你了姑姑,嗯嗯,再见。”
郎月白挂了电话心里感觉有点闷,自从他12岁那年父母因为车祸意外双双丧命,他就只能跟奶奶生活在一起了。虽然有个姑姑,但是姑姑嫁得很远。
姑父人很强势,对姑姑也不好。之前奶奶没得病的时候,姑父都不太允许姑姑常来看看他们祖孙。
「明明知道我们生活得很不容易。」
郎月白也不是没有恨过姑父,只是他印象中每次出现在眼前的姑父都是和蔼可亲的。不仅喜欢逗他玩还总给他买玩具和零食。
「这可一点也对不上号呢。」
郎月白摇头,他没有办法把印象里的姑父,和姑姑嘴里的“恶人”联系在一起。
「不是说眼见为实么?怎么那么和蔼的人是他;撺掇姑姑吞掉父母保险赔偿的是他;奶奶确诊了老年痴呆后,也不许姑姑勤来照顾,害得奶奶饿得在家里哭的人也是他。」
郎月白每次想到这里都有些后怕,要不是那次邻居听见了奶奶的哭声,得了老年痴呆只会坐在家里的奶奶,怕不是就会这样饿死在家里了。
也是那次他接到了邻居的电话,才知道,奶奶已经快要记不得他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读书时已经小有成就,但毕业后还是愿意回到村里开个工作室。没有订单的时候,他就在村子附近修下祠堂、庙宇,接些零散活儿,也不敢跑远了。
这次他要陪华花外出,只好拜托了姑姑照看几天奶奶。想必姑父又会不开心吧,他感觉自己拖累了姑姑。
不知道是菌子的余毒未清,还是想到了姑父的两面派,郎月白的头又开始犯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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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了,你奶奶还好么?”
华花感觉自己做了个奇怪的梦,醒了之后竟也没有忘记梦的内容。她眨眨眼准备缓一下起身,就听见郎月白正打着电话。
华花说完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她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不适了。
“嗯,有姑姑照顾没什么,我觉得咱们这事儿也要不了几天了,我们快点搞完快点回去吧。”郎月白翻身下床准备穿鞋。
“我们怎么会在医院?”华花跟着郎月白的动作也开始穿鞋。
郎月白抬头望了华花一眼,问到:“你一点都不记得了?我们食物中毒了。”
“啊?我一点都不记得了,我还以为我晕车了,我就记得我做了个梦。我···没有一点不舒服!”华花伸手在自己身上摸了一遍,很认真地回答了郎月白。
“是,你又吐又发癫的时候你本人不在场,当然没感觉了。”郎月白穿好了鞋,但是没有立刻起身。
他躬着身子,顺着自己的鞋子往后看,能看到另一双鞋。是隔壁床的。
他这才知道原来隔帘的后面还躺了一个人。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郎月白从病床上醒来到现在已经有五个多小时了,隔壁床别说护士没去过,就连多余的呼吸声郎月白都没听到。
「不会是谁的鞋忘在这儿了吧?」郎月白随即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隔壁床肯定是躺了个人的。
“那我们怎么来的这里啊?你打电话叫的救护车?”华花也穿好了鞋,她重新坐回床上,撩了下头发,看着郎月白。
“我们都是人,凭什么你晕我不晕?”郎月白开始清点自己的东西,他边收拾边说:
“是商场的保安,他下来巡逻的时候发现我们车窗没关,害怕我们车上的东西被偷了,就过来看看。”
这是他刚醒那会儿护士告诉郎月白的,她还说:“人家真是个好人,你们把人家吓惨了,他赶紧就喊救护车来了。幸好你们没关车窗哦。”
郎月白还想当面谢谢人家,但是护士又说:“他看你们上了救护车就走了,人家还要上夜班,你们回去问哈就晓得是哪个了,我不晓得。”
华花也收拾好了东西,她跟着郎月白站了起来,催促道:“走吧。”
郎月白本来想直接出门,但是他还是很在意隔壁床的情况。他想着既然是同一个病房,那估计那个人也是食物中毒吧。
「不会突然病情加重就这么死了吧?」
郎月白越想越害怕,他慢慢退回病床边,开始往里探。
“怎么了?”华花看见郎月白身形突然猥琐起来,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
“我旁边的病床上还有个人,一直没有动静。”郎月白同样压低了嗓音回复着。
华花这时才看向那个最靠窗的病床,它被隔帘死死挡住,没有散发出任何活人的气息。如果不是郎月白说,她根本不会觉得有人躺在那。
“你可不能想着去偷人家东西。”华花拉住郎月白,有些焦急:“你要是实在担心我们叫护士来就行了,你别去凑热闹了。”
郎月白回头,但是他的手已经抓住了隔帘,他神情淡然,但是嘴角却往右一挑,露出了一颗虎牙:“我不担心,我是好奇。”
说完,手缓缓拉开了隔帘。
华花第一次见郎月白露出这样的表情,从前见他都是神色淡然的样子,虽然不冷漠,但也好像对什么事情都不关心。以至于上大学时虽然她心里有些喜欢郎月白,但是从没敢说。
因为她觉得郎月白不是那种会围着她转的粘人对象,但她喜欢粘人的对象,这样她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对于另一半来说是不可或缺的。
虽然这几天接触下来,她与郎月白说得话越来越多了,但郎月白总的来说依旧神色淡然。
可就在刚刚,郎月白笑了。
「好轻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