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中，穆宁柔听见了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她强迫着自己清醒过来，细弱的嗓音从喉咙发出，喉咙像是被烧干了一般灼痛。
“我能。”
张正钧正色道:“虽然不知道为何你神魂突然强大了数十倍，但这事后面再议，你现在神魂和肉身强度不匹配，若不及时处理，轻则丹田筋络破碎，重则爆体而亡。你现在必须听我的，引气入丹田，借突破之势洗精伐髓，强化肉身。”
“聚灵阵已经设下，用心跟我念。”
“混沌初开，阳气清而上浮为天，阴气浊而下沉为地，天地始分，阴阳交融互生，气生五行……”
“不……”
念道声被虚弱的声音打断，张正钧神色肃然，不耐烦地呵斥:“不什么? ”
穆宁柔干裂的嘴唇颤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目光炯炯，坚韧倔强得完全不似十二三岁的少年。
清明之音穿透脑中混沌，在神魂深处不断回响，“无我允许，你万不可引灵气入丹田，可记住了? ”
她的嗓音粗粝干涩，似是被火烧干了所有水分，下定决心道:“师父说过，无她允许，我不可引灵气入丹田。”
“如水? ”张正钧皱眉，实在想不透自己徒儿为何作如此要求。
他立刻取出传讯符，向其中打入秦如水的气息。
下一瞬，传讯符从掌心激发，曜曜微光明明灭灭，却未射出洞府，而是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转了几圈，微弱光芒啪地熄灭，掉落。
张正钧心急如焚，怒而挥袖毁去传讯符，骂道:“臭小子，关键时候不晓得跑哪儿旮旯去了！”
重新看向穆宁柔，剧痛让她眉头舒展不得半分，那双坚毅的眼睛再次死死闭上。
他眸光微暗，他对自个儿这莫名其妙得来的徒孙一向没什么感情，若是对如水没影响，死了就死了罢，但是……
如水偏偏许下了天地誓，还此生仅此一徒。
秦如水，他此生唯一的徒儿，无论心性还是天赋，此间世无人能比。
即便心知飞升的希望渺茫无望，他也绝不容许有人挡在如水的修行大道前，任何人都不行！
最后一丝决心立下，张正钧目光凛然，掌心灵气涌出。
“师爷！”
穆宁柔似是感受到了，猛地睁开了眼，用尽力气急声喊道。
掌心灵气一顿，张正钧兀地低头，一只手情急抓住了他的长白胡，攥得使劲，节节指骨突出。
那一声喊几乎用去了她最后的力气，穆宁柔扯着长白胡的手松开，眼皮上下相撞，晕倒之前，她乞求道:“我相信师父，请师爷你……信……信师父。”
恍惚间，张正钧仿佛看到多年前一小姑娘用力揪着他的胡子，玉雪可爱的小脸高高仰着，神色已初露嚣张随性。
“师父，相信我，我的徒儿，定能成就炼炁化神！”
多年前那张小脸已经长大，眉眼张扬，神色是一如既往的肆意嚣张。
掌心灵气消散，张正钧盯着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身影，微微张开的嘴里尽是咬破皮肉后淌出的鲜血。
古井无波的眸光泛起波澜，他长叹了口气，那就信她一回吧，就当信我徒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