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秦如水目光一凛，使力，凝了血痂的下巴在她手中咔咔作响。
崔茂眉头拧成一团，再忍不住了，痛得睁开了眼，眼中一贯的傲意不再，取而代之是入骨的恨意。
下巴脱臼，他固执地不作挣扎，只盯着秦如水，那眼里的愤恨露骨，毫不怀疑，若他有能力，他定将她生吞活剥。
秦如水毫不在意，嘁声一笑，“怎么，这么恨我? 觉得我让你败了面子，把你的傲骨踩在脚下了？”
她眼中的嘲讽几乎凝作实质，如同柄柄刺刀扎进崔茂被重创的心。
他从未受过如此委屈，他生于修仙小世家，娇纵着长至五岁，测出单火灵根，惊动了整个家族，所有人都视他为珍宝，小心翼翼地将他送至太瀛灵宗。
在太瀛灵宗收徒大典上，他测出九寸二资质，被收作亲传弟子，修行之路一路平坦无阻，比他差的弟子讨好他，比他好的弟子亦奉承他，便是师父都不曾斥责过他。
长至近百岁，他从未受过如此委屈。
秦如水不屑地甩开手，轻蔑地将他扫视了一遍，狼狈不堪。
她道:“别玷污了傲骨两字，它可不是你那别人虚情假意的追捧为你捏造的泥木。”
崔茂咬牙，眼中闪着难以道明的情绪，“你也一样目中无人……”为什么你就可以受人追捧?
听出了他未尽之意，秦如水突兀一笑，“我目中无人，因为我有目中无人的资本，你有吗？”
不需他回答，秦如水笑着自答:“自然是没有的，不然也不会成现在这般狼狈模样了。”
的确，他没有。
崔茂抿紧了唇，不发一言。
秦如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应该庆幸你是我师弟。”
呵——她就是这么对师弟的? 那当她师弟也是够倒霉的了。
崔茂干裂的嘴唇勾起嘲弄的弧度，撇开了脸。
“跟上。”
丢下一句，秦如水不再理会他是何反应，径直踏上云梯。
君长留毫无迟疑，紧随着秦如水下船，褚煜则落后一步，推了把犹豫不决的吕元缘和盛景，示意他们先下去。
褚煜看了眼崔茂血糊的面孔，翻了翻储物袋，难为他储物袋里还有张白巾帕。
白帕递至面前，崔茂没接，听见褚煜道:“秦师姐性子一向如此，你若想怪她就怪吧，但是非对错还是留待日后再言，先下去吧。”
是非对错日后再言。
崔茂心中念了一遍，暗自下定了决心。
白帕最终还是没派上用场，崔茂自行使了净身术，效果比白帕可是立竿见影，完全看不出一丝狼狈。
两人一前一后下船，岸上立着几人，为首的秦如水早已等得颇不耐烦，召出墨黑石墩，一甩袖掀起急风，粗鲁地将几人全送上了石墩。
飞身而上，她依旧在最前方坐下，“先到清净门，了解情况后再做打算。”
清净门离此地最近，是太瀛灵宗在此地的附属宗门之一，也是南瀛界为数不多的稍有实力的修仙势力之一。
石墩升上半空，几人这才将南瀛界海岸的场景尽收入眼底，与临水集市的繁华天壤之别，此地竟只稀稀落落地坐落着几间朴素矮房，也已荒废。
流云飞驰，半日后，清净门。
一道流光疾驰而至，悬停于山门之外，本就精神紧张的守山弟子吓了一跳，翻出传音牌就要通知门内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