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死寂,一时只剩火盆中木炭燃烧的噼啪声,细微清晰,与街外吵嚷混作一团。
鸟首面具下,秦如水视线在面前两人身上转悠,病恹恹的男子微微侧身,挡在女子身前,两人皆是目带惊异和审量。
她重复了一遍,“你刚刚提到仙丹? 能细说细说不? ”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她已自顾坐上了桌旁椅凳,一副主人的姿态,容不得拒绝。
吕元缘步态有些局促,快步跟上,紧贴着站在她身侧。
齐公子还未说话,洛水自行越过面前的身影,轻轻按下齐公子阻拦的动作,在桌旁站定,距离秦如水一步之距。
她目生异色,一如往常地从容问道:“两位客人可能告知,从哪儿来? ”
“天上来。”秦如水毫不掩饰。
这般一说,洛水神色微变,更确信了方才自己并未看错,当真有两道影子自半空突然出现,几个跃步,落到众多房屋后不见。
结合近来京都外发生的怪事传言和仙丹之事,洛水心中隐隐有所猜测,却依旧难以相信。
她走向齐公子,目中意思明了,“齐公子,既然这两位客人想听,您便说说可好? ”
齐公子颔首,在秦如水对面坐下。
洛水又取了两只杯,倒上温水,双手奉与秦如水二人。
秦如水毫不客气地接过,吕元缘小心翼翼地捧着水杯,面具下的脸泛红,小声喃喃道:“谢谢。”
洛水婉言一笑,在齐公子身侧站定。
齐公子润了润喉,轻声道:“古往今来,历朝历代帝王无不梦长生,当今圣上亦不可避免,斥万金修筑国师阁,供奉国师,每年于引仙台行天祭祈神灵降世。”
“大抵四日前,七皇弟向圣上引荐了一道士,身无度牒,乃一小道观的假道士,但这道士却献上了一瓶仙丹,说是服用一颗即可除陈年旧疾,延寿三年。”
“圣上命一太监试服,服后竟果真年轻了不少,太监亦说身体舒坦,仿佛除尽了体内尘垢。”
“如此一来,圣上深信不疑,当下便奉了此道士为座上贵客,入主引仙台,更为此下令削减了国师阁的供奉。”
话在此处结束,齐公子久居后宫,于此事并不太知晓,也不过听人说来罢了。
秦如水转着半满的杯身,思量道:“你可知这七皇子从哪儿寻来的道士? ”
齐公子摇头,“并未留意。”
“引我们入宫,可能做到?”
齐公子从始至终都未隐瞒自己的身份,毕竟这两人能听到他们仙丹之言,谁知其他的听去了多少,隐瞒也无用。
但这两人的要求……
齐公子镇静询问,“以何身份? ”
“道士。”
闻言,他摇头,歉意道:“非我不愿,如今我连圣上都难见一面,怎能引荐两位以道士身份入宫,更妄论面见圣上。”
此话并非托辞,身为宫中嘉贵嫔所诞四皇子,自他母族罹难之后,昔日恩宠如过眼云烟消散,寻不到半分踪迹。
便是比他年纪小的皇子都已分府离宫,他出宫之事却完全无人提及,早过弱冠,圣上却假借他病弱之名,囚于深宫之中,更以关心之名下旨允他无需上朝。
不得上朝,他如何面见圣上。
说到此,他脸上平静如水,毫无悲伤失落之意。
吕元缘却满心不解,不免出声道:“身为人子,连父亲都见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