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在这座机场工作吗?”落叶拖着行李箱跟在绫小路熏的身后走人工通道进了安检口,身材魁梧头发乱糟糟的雅利安安全员冲着擦肩而过的两个女孩竖起一根大拇指,脸上露出大概是想表达和善却很有些贱兮兮的笑容。
绫小路熏有点惊恐,她想这家伙的肌肉看上去就像是电影中那种能从时代广场一路操着冲锋枪干掉沿途警察冲进纽约证券交易所的终结者t007,就算脸上作了露出洁白牙齿的笑容依然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会从鼓鼓囊囊的腰间拔出霰弹枪顶在你脑门上扣下扳机。
此外她还在想什么时候成田机场也会招聘外国雇员了?还是岗位要求这么高的安全员。
还有就是这个安全员的眼睛总觉得不老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双略显猥琐的眼睛就跟追着她和身边这个叫宫本落叶的女孩在跑似的。
路过猛男兄的时候落叶也有些惊诧,她回头看了好几眼,安全员用健美冠军的姿势给她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然后操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说“美女加个微信再跑路咯”。
落叶眼角抽搐了一下,心说碰见神经病了,还是不要和他纠缠为好。
其实她原本感到惊诧是因为那家伙好像有点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再加上此时情况相当危急,一时之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对方居然在成田机场用中文和两个日本人说话。
“是,我原本在赫尔墨斯航空公司工作,毕业之后一直在做空乘。”绫小路熏细腰长腿,居然比落叶还高一点,她腼腆地微笑说,“宫本小姐您应该认识路君吧,我听从了他的建议辞掉了那份工作,回鹿儿岛休息了一段时间,随后我爸爸托关系把我送到了成田机场进行海关工作。”
落叶释然。
卡塞尔学院半年之前在东京的直辖机构是执行局,前任局长是犬山贺,现任局长是源稚生。
但第一次死侍事件之后蛇歧八家丧失了学院对他们的信任,执行局也基本完全脱离学院的政治体系。
刚才绫小路熏说她的爸爸绫义行是卡塞尔学院在东京办事处的负责人,讲的应该是近六周时间蛇歧八家作出让步允许国外混血种势力进入东京并从事商业、政治和集会活动之后,卡塞尔学院向东京派遣的新一批执行部专员组成的机构负责人。
落叶听说过绫义行这个名字,那是个在学院中就很有天赋的家伙,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入学院的时候只是b级,但毕业时进行血统检测诺玛把他的血统档案调整到了a级,权限也相应提升。
不久前昂热校长乘坐的从芝加哥飞往东京的航班在羽田机场遭到身份不明武装分子的袭击,绫义行也在现场。
关东支部作为独立于执行局之外的武装机构,虽然名义上隶属蛇歧八家管辖,实际上却是橘政宗的私人军队,家族容忍这些人在平时无恶不作为非作歹,却希望他们在索的话只能知道这是所地处芝加哥的贵族学校。
机场内部的空间立刻变得空旷起来,人潮好像都被那一道窄窄的安全门分割在外。即使在这种时候日本人依旧努力保持着他们刻在骨子里的克制和理智,黑帮仇杀在这个国家不算罕见,但那些凶神恶煞的黑衣男人通常不会无缘无故找普通人的麻烦。他们只要向将要闯进成田机场的黑道分子展示自己的双手表现出无害的模样就不会受到侮辱和迫害。
“爸爸说卡塞尔学院和国际刑警组织之间存在很紧密的联系,宫本小姐您其实是国际刑警在东京的重要线人,手中握着一起重大国际刑事案件的证据。”绫小路熏小跑的时候小腿的曲线就展现出来,她满头的长发都披散,柔顺得像是丝绸。
绫小路熏在日本的话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卡哇伊酱,但在路明非和恺撒看来她大概都算是小美女,皮肤白净,安静的时候像是个高挑的瓷娃娃,见到谁都有点害羞,脸颊两侧微红着。
“外面那些黑道都是来找您的吧,真是危险的工作呢,不过也很伟大。”绫小路熏跑累了就撑着膝盖弯着腰小声喘息,落叶撩了撩自己的鬓发,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是,我手中确实拿着某个他们很想得到的……证据。”落叶说,她握紧袖口里绑在自己手腕上的东西,同时目光不经意间瞥过附近可以看见的藏身之所。
离开关东支部的时候落叶确实从这个充满了暴力分子的武装部门手中带走了某个东西。
那是个由液氮冷却保存的石英玻璃管,管中是半凝固状态的黑红色液体,据说是橘政宗赐予明智阿须矢的赠礼,里面是……
神的血。
落叶知道所谓的神血是什么,她甚至只要靠近那个石英玻璃管会感觉到来自血脉深处的召唤。
神血的另一个名字是龙血,曾经有个人为她和小莜揭示王将的面目,那个人也对她们谈及过某艘名为列宁号的苏联补给船的往事。
那艘船在二十年前西伯利亚最北方的无名港出发前往日本,在今天的日本海沟上方沉没,王将、橘政宗、复苏神的阴谋……一切的野心都在那艘船上蓬勃生长。
落叶知道列宁号上应当原本就是有一具龙的尸体,那伟大的生物即使死去了也没有失去生机,他的大脑已经连着灵魂一起腐朽了,但他的心脏仍旧在强有力地工作,泵动全身炽热如岩浆的鲜血。
赫尔佐格,或许邦达列夫,也或许别的什么野心家,总之有人从龙尸上得到了它的胚胎,这枚胚胎在日本海沟的上方开始孵化,随后有人重创了它,并将重伤的胚胎沉入了海沟。
这些神血大概并非橘政宗所有的存货,他在二十年前从列宁号的底舱中收集到了这些珍贵的炼金圣药,喝下它就能得到绝强的力量,但欲戴王冠者必承其重,力量的消逝紧随着便是无法逆转的堕落。
落叶知道得远比路明非想象中要多得多,但有些事情是她不想说的,因为有个幽灵就藏在她的血液中,那个幽灵是白王的基因,她甚至只要说出那些秘密都会有被窥探的感觉。
那个人曾对小莜说过一句话,落叶有幸旁听,他说有一天你们的家族会面临抉择,是摧毁圣骸还是占有圣骸,小莜说不是神吗,什么是圣骸?
他就说无论圣骸或者神都是白王留给你们的诅咒,伱们的血统比世界上任何一个族裔都要强大,但就是这种强大的血统在不断制造出一代又一代的鬼。蛇崎八家的敌人从来不是猛鬼众,至于密党更是无从说起,他们一直在与命运为敌,每个白王血裔的命运里都寄宿着白王的鬼魂,只要那个鬼魂不被抹杀,他们就永远无法得到自由。
落叶原本认为这种说辞只是文学上的表达,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召唤自己,那种召唤来自血脉,像是幽灵的低语。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自己,家族中的其他人似乎没有这种感觉,但落叶敏锐地意识到这是她的血统正受到血系源流的呼唤。她的身体里流淌着蛇崎八家的血,蛇崎八家的血系源流是什么?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