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248进击的老鼠队(3)黑蛇
路明非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也曾真的经历过很多痛苦,可那梆子声简直像是要贯穿灵魂的利刃,分明无法被任何人的听觉系统捕获,却总能悄无声息地影响到他。
眼前的幻境越来越离奇,长得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出现了,走廊的地上流淌着水银般的月光,黑暗里传来沉重的“啪啪”声,仿佛有人在敲打铁质的响板。
两侧是数不清的牢笼,紧锁的铁门后面各站着一个孩子。
那些孩子应和着节奏拍掌,神色呆滞,用力之猛简直能撕裂血肉,鲜血随着他们的鼓掌而迸溅,在昏暗的灯光下于石墙上投下妖鬼般的影子。
这是一座何其陈旧何其古老的建筑,随着啪啪的声音响起,一切都在崩塌,墙壁开裂承重柱倾塌。
从狭小的铁窗看出去,远处的礼拜堂顶上石雕的十字架从底部折断带着耶稣的圣像坠向冰海在海面上砸得粉碎。
路明非紧咬自己的牙齿,他觉得自己的牙关都要崩碎了。
可黑暗中赤色的黄金瞳还是如此夺目,谁都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你遇到了什么情况师弟?”楚子航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应对,妖刀村雨在黑暗中演奏锋利而华丽的舞曲,简直像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舞者那样,在一秒钟之内与路明非和诺诺擦肩而过。
恺撒手持双枪瞄准面前的黑暗,沙漠之鹰巨大的枪口闪烁着微微的冷光。
楚子航与他并肩而立,右手持刀左手按住刀锋,黑色的火焰在明镜般的刀面上跳跃。
显然这支队伍中除去路明非之外最强大的两个战斗力都做出了相同的判断。
不管路明非遭遇了什么,他现在的异常都和黑暗中源氏重工地下的东西有巨大的关联。
路明非的头痛的得几乎要裂开,他扶着诺诺的肩缓缓蹲下去,然后双手都按着潮湿的红铁阶梯,在这种环境中急速氧化的铁粘在他的手指上,像是浓稠的血。
路明非喘着粗气缓缓转头,某一个瞬间他与一双如此巨大如此辉煌的黄金瞳对视了,那对有着爬行动物特征瞳膜与竖瞳的眼睛一闪而逝,随后就是几乎能够填满整個长廊与铁穹神殿的黑色巨蛇!
那东西简直已经不能被称为蛇了,应该称呼他为龙,或者神!
“我在听着”
诺诺温柔地抚摸路明非的脊背,她的脸上看不出多少慌乱,可那双隐藏在黑暗中别人无法察觉的深红色眸子里,偌大的恐慌却还是在路明非的面前出卖了女孩的想法。
黑铁般的鳞片轰然开合,在黑暗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啪啪声。
又好像有某个人用无坚不摧的利刃割开他的头骨,将不属于他的某一个人的记忆硬塞进了他的脑子里。
密集而缭乱的脚步声也正在越来越接近,那绝对是源氏重工地下负责巡逻铁穹神殿进入某个禁忌之处入口的守卫。
痛,痛得直抽冷气。
诺诺努力地深呼吸,她的身后传来脚步声,兰斯洛特和奇兰也做出了和恺撒与楚子航几乎相同的戒备动作。
“帮我摧毁我的听力,师姐,用你的发簪从我的外耳道捅进去,搅碎耳蜗,不用担心会给我造成无法愈合的损伤,我的自愈能力甚至连龙类也无法比拟”
路明非艰难地说,
在连恺撒动用镰鼬都无法捕捉的声音频率中,木材摩擦的声音像是千万条蚕在咬噬桑叶,梆子敲击的声音像是丧钟报时。
路明非的脑子痛得厉害,他仿佛能听到一个伟大的机械正在运转,那个机械内部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齿轮缓缓咬合,由某一个小小的发条带动着做出惊天动地的动作。
能够贯穿一切的风拂过路明非的每一寸肌肤和每一根发丝,他不知道这是否是幻觉,可一条黑色的狂潮正如急速驶过站台的高速列车那样在排水渠道中奔涌着向前。
路明非的全身都颤抖,他知道这条黑蛇只不过是同长廊一起出现的幻觉,他们现在仍旧处在铁穹神殿,或许隶属于赫尔佐格的守卫正手持武器以极快的速度向他们逼近。
“有某个言灵正通过恺撒也无法察觉的频率向我施加某种精神上的影响,使用这个言灵的人非常强大,即便是我也无法抵抗”
每一次梆子被敲响都像是某个人在推着这个世界走向更深的深渊,大踏步地迈向某个黑暗到无法直视的未来。
黑蛇的身体如此坚硬,刮擦着墙壁和天花板把白垩墙面刮得伤痕累累。
那条在幻境中幽深诡异的长廊正同面前真实存在的铁穹神殿以一种诡异的形式在路明非的感知中重合。
路明非猛地抬起头,在他的视野里一时间周围的环境是潮湿幽暗的铁穹神殿,一时间又是回响着金属为伴奏的狂乱乐章的深邃长廊。
可他无法摆脱这种幻境,那是与风间琉璃的梦貘完全不同的言灵,它只对路明非生效,效果是唤醒他心中的某个魔鬼。
更可怕的是他能够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在和那条黑色的巨蛇对视。
那东西的黄金瞳里倒映出了他的模样,却没有倒映出诺诺的样子。
“现在,听我说!”路明非的五官极度扭曲,狰狞得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他的声音一点点从声带中挤出来,又像是钢铁交鸣那样刺耳。
这种事情显然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他们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真正侵入源氏重工这栋建筑,最有力的执行者便陷入了似乎即将失控的窘境。
按照路明非的说法,那个未知的言灵正在尝试和他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一旦路明非抵抗失败,他们只能束手就擒。
即便是恺撒楚子航和兰斯洛特联手也未必能够制服全盛状态下的路明非。
某种意义上来说整个卡塞尔学院都没有多少人有资格在路明非的面前坐着说话。
诺诺的手极稳,她摘下自己的发簪将闪烁着荧光的尖端对准了路明非的耳洞,可随后那双素白纤细的手就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我做不到”
“换一个人,楚子航,你来”
路明非冷冷地说,他的眼前一片血红,那是眼球充血的症状,那个被放在次声波里的梆子声正在摧毁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