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一想到那孩子会知道她最不堪一面,喉咙发涩,一阵恶心,立即捂着嘴干呕起来。
奚雨拿着手机跑到阿秀身边给她顺气,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她也不好受。
阿秀抠着黑色的大理石桌沿,指尖泛出血色。
“你么?”阿秀艰难地抬起头,红着一双眼看向奚雨。
奚雨把她的手拿下来,摸着她的脸道,定定地认真道:“不,是你想让我改变什么。”
清澈明净的眼睛里映出了阿秀狼狈不堪的影子,和那孩子平常流连于她身边时眼神太过相像。
干干净净,映着光辉,没有风霜的印记,美好地让你望而却步,仿佛迈过去……都是一种亵渎。
说吧,再藏着也没意义了不是?她嘲讽地笑道:“我当过脱衣舞娘,有过案底,怀过孕堕过胎……”
她死死地抓住奚雨的手,像是抓住最后一份光明:“他家就他一个孩子,可我将来可能连怀孕的机会都没有……”
眼前奚雨干净的脸庞逐渐模糊,她凄声问道:“你要怎么改?我又怎么配和他在一起!”
阿秀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最开始为什么会答应他呢?那个孩子阳光向上,站在他的身边都能感觉到温暖,一点点地融化她心里筑起的冰墙,她越来越喜欢和他在一起,越来越沉迷于这样的感觉……
你经历的越多,越会迷失在这样单纯的美好中……
她忘记一切的伤痛,只用看着他就够了……
直到有一天……他陪着她逛街,有一个胖乎乎的小孩子在商场里疯跑,撞到了他,他没事,孩子一屁股坐地上,嚎啕大哭。
他好笑着把孩子抱起来和她一起哄,直到孩子的父母来抱歉着把小孩抱走。
他等那对父母走了以后拉着她兴奋道:“那小胖子抱着太舒服了,我们有了孩子也把他养的胖胖的好不好!”
所有的美好被瞬时打破,脚下的一层层的脏水不断涌上来,无论你怎么挣扎它还是会呛到你的肺里,淹过头顶,让你连死都变得那么痛苦……
于是她快刀斩乱麻,虽然很痛,但也比以后他知道了一切好,少年人的热情都是来得快又去的快的,他那么美好,她不能拉着他给她陪葬。心伤总会愈合,他会走出去的……
这样至少……他们还会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她还可以在他心里保留一份纯质感情……
她千想万想也想不到,他会对她执着至此……
是她以前遇到的太不好,还是他太好?
是他太好了,好的超出了她的想象……是不是最早的时候就不该答应他……
阿秀恸哭出声,眼泪浸透奚雨衣服,丝丝温热粘在脖颈上,浇到心坎。
“姐姐,”奚雨红着眼眶把她抱到怀里,下巴搁在她肩上,她在她耳边说,“命运多舛不是你的错,遇人不淑也不是你的错,”
奚雨抬起阿秀布满泪痕的脸:“爱一个人你觉得好的人更不是错……可有一点,你必须要知道,”她的神色严厉起来,“配不配得上是两个人的之间事,不靠外人来评,更不能让你一个决定!”
她起身很快地拿过桌面上的文件袋,解开,抽出一沓空白的a4纸。
“秀姐,对不起,我骗了你,”奚雨看着阿秀把白纸放到桌上,她揉揉眼睛,“还有,虽然我很喜欢你,但荣榕他是我认识了很多年的好兄弟……
奚雨将放在桌面的手机翻了过来,状态是通讯中,而通讯人的一行是——林木头。
她在来之前调了个常亮,声音开了最大,来了以后叫小哥别唱太闹的腾的歌,安排几首吉他小调,和阿秀问好的时候就拨通了林荣榕的电话,对话的全程林荣榕都是在线的。
也就是说他应该都是听到了的,至少重点没错过……
阿秀像雕塑一样保持着奚雨松开她的姿势。
奚雨挂掉电话,面色凝重地抓起手机:“秀姐我走了。”
说完也不看阿秀,撒腿就跑,跑出去时遇到了正在开门的林荣榕。
绷着脸,气势逼人,从头到脚都是危险的气息,这是荣榕第一次带给她和司源相似的感觉。
说愤怒吧也不是,说烦躁吧也不像,总而言之又可怕恐慌又想凑过去哄哄逗逗……
不过都不关她的事了,怎么哄得看秀姐……
奚雨和荣榕擦肩而过,顺便往他手里塞了个钢笔……
她为了防止他听不全,特地抄了根录音笔塞在胸前的口袋里,以防万一……
她真的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