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南征的部队,情况如何了?”侍其轴却转了个话题,问道。
“只不干,准备在石沟,伏击忽察。”洪福源犹豫了下,还是答道。
“有哪几支部队参战?”
“只不干率着自己的一千侍卫兵,忽察大概有五百士卒。”
“稿城军呢?”这次问话的是李治。
“听说已经提前撤回中原了。”
“哦?”侍其轴与李治同时发出一声疑问。
洪福源看着两个人。稿城军出人意料的提前撤兵,这是他开始相信侍其轴最主要的原因,这两个人到辽东来寻访自己,的确并非出于某种预先的目的。
侍其轴此时内心却是惊疑不绝。来辽东之前,他绝没意料到稿城军会随只不干攻打高丽,自己到五老山城,当然是存着与赵权一见的心思,看下此人在稿城军中到底能发挥什么样作用。可是现在稿城军又撤回了中原,显然自己与赵权已是失之交臂。
不过也好,没有稿城军的参与,侍其轴便完全可以放下纠结,以放松的心态来观望只不干与忽察之间的这场龙虎之斗。
“目前蒙古国的形势,你的判断如何?”洪福源有些犹豫地问道。
“被窝阔台汗正式立为哈敦皇后的,总共有六人。最受其宠爱的为五皇后木哥哈敦,此人洪兄应该也有所了解,原为成吉思汗妃子,死后为窝阔台汗所继。因此,窝阔台汗一旦殡天,必由木哥哈敦为其守斡耳朵,以待忽里勒台会选出新的大汗。”
“纳庶母为妃……”李治在边上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洪福源一愣,在他看来,这种牧族的收继婚似乎很正常。收了父亲的小妾,同时还意味着收到父亲留给妾室的财产。
“所以啊,蛮夷之族。”侍其轴瘪了瘪嘴,继续说道:
“在诸位皇后当中,如今实力最强的却是贵由之母、六皇后脱列那哥。阔出已死,其余诸子包括阔端、合失、合丹,再无实力与贵由相争。除此之外,还有实力争夺汗位的,便是辽东的这位斡赤斤了。但是,斡赤斤看着希望很大,我却觉得,他连一成的机会也没有。”
“这是为何?”
“窝阔台诸子争夺汗位,那是为兄弟之争。即使是术赤或是蒙哥有意于汗位,也还是在成吉思汗子孙之中。可是斡赤斤就不一样了,对这些人来说,他势力再强,也是外人。一旦他将汗位夺走,那成吉思汗的子孙此后世代将再无希望为汗。
斡赤斤无论支持哪个王子争夺汗位,都会改变他们之间的势力对比。但是,斡赤斤一旦加入汗位的争夺,那成吉思汗一系子孙,必将联合起来对付他。斡赤斤要是明白人,那他依然可以保持超然地位,如若不明白,下场必定可悲。”
洪福源细细琢磨一阵,不由自主地又点了点头。
“此战,只不干若只是灭了东真主力,尚不会引起太大风波。可一旦忽察被杀,斡赤斤要么立时起兵,要么只有拿洪兄问罪了!”
自上次在横岗时,侍其轴为他指出这个问题之后,洪福源便越想越不对劲,他已经被这问题折磨了许多天。在他看来,如今自己如煎锅中的蚂蚁,进不得退无路,四顾茫然,无处可依。
洪福源看着侍其轴,苦着脸说道:“这,我已经想明白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侍其轴却闭上了嘴,抬眼望天。
洪福源等了半天,见他没任何动静,一拳突然捶向桌沿,“嘭”的一声,汤汁四溅。
侍其轴似乎被他突然吓了一跳的样子,猛地跳起,对洪福源怒目而视。只有李治在一旁,望着侍其轴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的鄙视。
洪福源只好站起,略整衣袖,对着侍其轴抱拳而礼,说道:“请老侍指教!”
侍其轴嘿嘿一笑,虚扶洪福源双臂,嘴里说着“不敢,不敢!”却又坦然受他一礼。
但是,没等他开口,边上李治却突然冒出一句:
“不攻!”